貝勒挑愛 第二章
    雞鳴四起,山嵐在山谷裡縹緲。

    橋小寒總是很早就起床,除了準備早餐,也為了欣賞清晨旭日慢慢浮升的景象。

    但是今天有人比她還早。

    「表哥,這麼早就起來了。」

    「嗯。」向悲風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開眼光,因為擔心自己愈看她愈捨不得離開。「浣紗溪村真是個好地方,簡直就像桃花源一樣。」

    「你真的這麼想?」橋小寒高興的說,然後帶點暗示意味的問:「既然你喜歡浣紗溪村,乾脆住下來吧。」

    向悲風聽了以後,怦然心動的看著她,以為是她在要求他留下。

    「我知道爺爺很希望你能留下來。」

    「那你呢?」他脫口而出。

    她愣了一下,然後笑說:「我跟小園當然也希望表哥你能留下來。」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呢?」向悲風期待的問。

    橋小寒眨了一下眼睛,不敢確定表哥是什麼意思,只好說:「我當然也如此希望,因為在這世上,除了爺爺和小園以外,你是我們最親的親人了。」

    聞言,他失望的垂下頭。

    「表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沒什麼。」向悲風撇過頭,說完,眼尾瞄見橋小園半靠在門邊,「小園,你也起來了?」

    「嗯,表哥早,姊姊早。」

    橋小園看著姊姊,心裡想,自己明明以前那麼敬愛她,為什麼現在看到她,心裡頭就有說不出的彆扭,彷彿希望沒有這個姊姊的存在;然後她又看著表哥。最近只要一看見表哥的身影,她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的追隨,這是怎麼回事?

    「小園你可起來了,那麼我去準備早餐,你就去打水給表哥和爺爺洗洗臉吧。」橋小寒想給妹妹機會表現。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水,小園你去幫姊姊。」向悲風忙說。

    「還是讓小園來吧,你手臂上的傷還沒好呢。」

    「我的傷其實好多了,該鍛煉、鍛煉才能早些恢復。」

    橋小園見他們一來一往,覺得自己像是多餘的一樣,便悶悶不樂的說:「算了,我去做早餐,讓姊姊給表哥打水吧。」

    「小園!」橋小寒三兩步便追上妹妹,拉住她溫和的說:「難道你忘了你還不太會生火。」

    「我哪像姊姊樣樣都行。」她賭氣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

    橋小園覷了眼向悲風,見他有些皺眉,心裡便想,他一定也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於是她甩開姊姊的手,「你不是常說我應該多做,等熟練後就不怕了。」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可是……」

    「那就不要再把我當成小孩子。」橋小園意有所指的再看了眼向悲風,好像在提醒他不要把她當小孩子看待。

    橋小寒咬住下唇,無奈的看著妹妹跑掉。

    整個早上橋小園幾乎都不和姊姊說話,讓一起浣紗的姊妹淘們都覺得很奇怪。

    橋小寒一點也不希望這樣,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開妹妹的心結。

    「小寒姊姊,我又來了!」柳銀鉤站在土堤上嚷叫著。

    「我這就過去。」橋小寒喊了一下,但又怕再發生像昨天一樣的事,於是和妹妹先將水裡的紗撈上來。

    「小園,你先到岸邊坐一下,我去幫幫銀鉤兒,回頭咱們再一起弄。」

    橋小園望著姊姊匆忙離去的身影,不禁覺得,自己永遠也比不上姊姊。

    待橋小寒上了土堤,柳銀鉤滿心感激的道謝,「謝謝你,小寒姊姊。」

    「又說這種客氣話了。」

    「禮多人不怪。」柳銀鉤笑說。

    橋小寒笑了笑,彎下腰去抬起簍筐的一邊。而就在她直起身時,卻看見青山坳裡,有個人影站在大石頭上,她馬上認出他是昨天救起的那個男人,胸口不由自主的怦然起來。

    「小寒姊姊,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天氣熱,若能去水潭裡泡一泡,一定很涼快。」

    柳銀鉤扮了個鬼臉說:「你真是奇怪,人家都說那潭裡有鬼,連大男人都不太敢去,就只有你最愛去那裡蟆!

    橋小寒笑說:「我可從來沒見過什麼鬼。若真有鬼,反正人鬼殊途,你不去害他,他幹麼來害你?」

    柳銀鉤反駁,「可是人家說那水鬼是要找人替死的,否則靈魂不能投胎轉世。你當真不怕哪天被拉了去替死?」

    橋小寒聳聳肩,「那不是正好,以後村子裡的人都不用擔心了。」

    「怎麼了?」

    「我一定不會找人家替死呀,那麼你們不就可以放心的去玩水了。」

    柳銀鉤贊同的點點頭。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又搖頭說:「不行,小寒姊姊,我還是寧可你活著,可別去當什麼水鬼呀。」

    橋小寒不由得笑了起來,但眼睛不由自主的又往水潭那邊飄去。

    ☆        ☆        ☆

    雲鶚打心裡不服氣自己昨天竟然差點溺水,而且還讓一個小姑娘搭救,於是特地留下來,以便好好的探究一下水底的秘密。

    他學橋小寒用一條繩子綁在腰間後潛入水潭,乘著中午的陽光直射入水潭中,他終於把水底的所有景物看得一清二楚,包括由底下向上延伸,像條水柱一樣,原來昨天就是這些漩渦把他卷下來的。

    當他要浮上去換氣時,即發現岸邊有個人影晃動,他很快認出是昨天那個姑娘,這才放心的浮上去。

    橋小寒見他安然的浮起來,才放心的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又沉下去了呢。」

    雲鶚好整以暇的打量她,他從沒遇過像她這麼大膽敢如此接近他的姑娘。因為從他少年時開始,就連一般的男子見到他都會顯得畏葸不前。

    「你是負責看守這一潭水的嗎?」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雲鶚似笑非笑的答道:「因為你好像天天都來這裡巡視。」

    橋小寒粲然一笑,「才不是巡視,我只是喜歡這裡。」

    他坐在岸上,一邊解開腰間的繩子,一邊說:「可是我發現,你們村裡的男人,好像很少到這裡來。」

    「他們都怕鬼。」她指著那第繩子說:「看來你今天是有備而來。是不是昨天在水裡掉了什麼寶貝,今天又特地下去找?」

    他看了一眼水潭,簡短的說:「自尊。」

    「自尊?」她偏頭想了想,然後才會意的嫣然一笑,「那麼找到了嗎?」

    他撇撇嘴角,不答反問:「你剛才提到鬼,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已經有不少人溺死在這水潭裡,所以村裡的人都謠傳這潭水有水鬼。」

    「而你還敢在這裡玩?」

    「因為我很小心呀。」

    「你倒是很理直氣壯。」

    「本來就是。會溺水的都是一般的過路人,大概是趕路又熱又累,一看到這潭水清澈見底,為圖得一時的涼快,冒冒失失的就跳下去,結果就被暗流捲下去了,就跟你昨天一樣。」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挪揄他。「我看你還不夠小心。」他瞇起眼,語氣危險的說。

    橋小寒並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感疑惑時,他忽然抓住她的手。

    「難道你父母沒教你,不應該跟陌生男子單獨在一起嗎?」

    他用力一扯,本把她拉進懷中嚇嚇她,可是橋小寒卻很機警的推了他的胸膛一把,然後她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潭中跌去。

    雲鶚沒料到她有這一招,下意識的要拉住她的手,卻撲了個空,接著連他自己也往潭裡斜墜入水。

    他們雙雙掉入水潭後,便在水中展開追逐。

    橋小寒優美的繞過水中有暗流的地方,然後奮力游向對岸,躲開他的追逐。

    雲鶚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輕鬆自在過,這些年來他冒著生命危險,四處追殺天地會的叛逆份子,但是現在他卻只是純粹的玩耍。

    橋小寒一靠近岸邊,便飛快的爬上去,但是只爬了一半,就被他抱住雙腿。

    「喂!你忘了我曾救過你,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她扭動雙腿掙扎。

    雲鶚用力把她拉進水中,然後才放開手,背靠在岸壁上好整以暇的說:「我也只是好心想提醒你,姑娘家還是謹慎一點的好,尤其是在野地。」

    橋小寒偏著頭看他,遲疑的問:「你故意嚇我?」

    「我只是想提醒你。」

    「哼!哪有人像你這麼無聊,簡直是恩將仇報。」

    雲鶚不悅的瞇起眼。

    橋小寒一轉念,忽然笑說:「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覺得被一個女孩子搭救很沒面子是不是?你大可不必這麼想,因為我救過的男人不計其數。」

    被說中心思的雲鶚並沒有惱羞成怒,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很少有人既讓他生氣,卻又讓他心生佩服,何況她還是一名女子,他這時才真的用心審視她的容貌。

    雖然她的皮膚有點黑,但身段亭亭玉立,而臉蛋兒則是南方姑娘特有的細緻輪廓,有著溫柔婉約的氣質的柳葉眉毛,慧黠靈巧的大眼睛,引人遐思的柔潤雙唇……

    雲鶚不敢再想,連忙收斂心魂,並提醒自己他可是來追捕朝廷要犯,而不是來玩的。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服氣?」

    「是的話怎樣?不是又怎樣?」

    橋小寒笑說:「我們可以來比賽。」

    「怎麼比?」

    「我們可以找一樣東西,丟到潭中,然後看誰先找到。」

    雲鶚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挺有趣的,於是答應。

    於是橋小寒開始找東西來當目標。

    「用這個吧。」雲鶚解下腰間佩帶的白玉。

    那是一塊刻有展翅鷹紋的白玉,毫無瑕疵且成色均勻,就像剛擠出來的鮮奶凍結而成。

    橋小寒有些遲疑的說:「這看起來很貴重,萬一出了什麼差池怎麼辦?」

    「你是不是沒自信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替你擔心。」

    「用不了,我捨得。」

    「好吧。」橋小寒正要把白玉丟進潭中。

    雲鶚突然喊,「等一下!」

    「呵,瞧你捨不得了是吧?」她笑說。

    「不是捨不得,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們是不是該用什麼做賭注?」

    「賭注?」

    「沒錯,沒有賭注的比賽不是太無趣了。」

    橋小寒為難的說:「可是我又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供押注。」

    雲鶚凝視她,「就以你跟這塊白玉為賭注,要是你先找到,這塊白玉就是你的;要是我先找到,那你就是我的。」

    「我?」她驚訝的張大眼睛。

    「沒錯。」

    橋小寒愣愣的問:「你要我做什麼?」

    「我只問你敢不敢賭,或者你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有自信?」

    橋小寒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好,就依你的條件。不過我們得先說清楚,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他定定的看著她,黑眸深邃無法透視。

    「我要你,就如同男人要女人一樣。」

    橋小寒很快就聽懂了,霎時雙頰通紅。

    「怕了?」他沉聲問。

    她咬住下唇沉思。

    「你要是沒自信,想取消比賽也沒關係。」

    橋小寒抬起頭,眼神堅決的說:「誰說我沒信心。」

    雲鶚愈來愈欣賞她的勇氣十足,原本只是突發奇想,現在則對她開始感到興趣,說不定等他把向悲風抓到後,還可以把她帶回京城。

    橋小寒把白玉擲進水潭中央,等著它沉進水底後,與雲鶚交換一個眼神,兩人便同時躍入潭中。

    此時的太陽已偏斜,因此陽光照不到水底,使得水底看起來特別幽暗。幸好玉是白色的,只要還有一點光線,倒也不是那麼難找。

    一開始,雲鶚仗著身材和體力上的優勢,才劃了幾下便沉到水底。不過他不像橋小寒如此熟悉這潭水,因為她幾乎閉著眼睛都能避開那些暗流漩渦。

    兩人搜尋一會後,雲鶚一個不小心,被一個小漩渦捲住,當他費勁掙脫著的時候,橋小寒轉過頭朝他露出笑意,並展示手上的白玉,然後便往水面浮出。

    沒多久雲鶚也跟著浮出水面。

    「怎麼樣?服氣了嗎?」她一臉得意。

    雲鶚吸了口新鮮的空氣,他發現自己其實是輸在對環境不熟,不過他還是相當服氣,「當然,白玉是你的了。」

    橋小寒笑著把白玉遞給他,「我會贏只是因為我比你熟悉這裡的環境。我覺得自己勝之不武,所以還你。」

    雲鶚並沒有伸手接過,「願賭服輸。」

    「可是這麼貴重的東西……」

    「不過就是一塊玉而已。」

    橋小寒仔細的端詳白玉,發現它的刻紋很特別,因大部分人都是刻成雙螭或是龍鳳,很少刻成鷹紋的。她不由得好奇,「這個白玉的圖案很特別,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含意?」

    她才抬起頭,只覺眼前忽然一暗,雙唇便讓他含住。剎那間她呆住了,任由他在她的唇瓣上輾轉舔吮。

    她張大眼睛看著他的鼻樑與自己的臉緊緊貼合、摩擦,還嘗到他舌尖上有著泉水般的清涼,而他舌頭上的味蕾則像有著緹花的絲緞般,不斷的撩撥她的感官神經,令她全身發軟,當她開始恍惚時,他慢慢移開他的頭,半闔著眼瞼瞅她。

    雲鶚很得意的發現,自己剛剛偷走了她的初吻。

    「白玉上的圖案代表我。」

    「唔?」她的腦子裡還一片混亂,一時會意不過來。

    「我的名字叫雲鶚。」

    「雲鶚……」她喃喃的念著。腦中馬上浮現出高空鷹揚的畫面。

    鶚是一種鷹鷲科的猛禽,俗稱魚鷹。

    「是的,我叫雲鶚。」他的唇又再一次落下。

    橋小寒有些迷惑的仰起頭,迎向他的唇,仍不明白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次雲鶚好整以暇的把她吻個徹底,直到學會與他糾纏,瞬間引爆了體內深處的火焰,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在水面載沉載浮了。

    他把她抱到岸上,用一種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的狂熱,在她的臉頰和粉頸熨下他的氣息,留下紅色的慾望痕跡。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橋小寒突然把他推開,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

    雲鶚本來要馬上追過去,但繼而一想,不如暗中跟過去,先知道她住在哪裡,等他完成任務後再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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