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身?失心 第七章
    朱邪王擒伏夜闖南行宮的刺客一事,次日天色未明前,早傳遍宮內上下。  

    楚紜接獲伊那通知時,恰巧是正午時分,婚宴已進行到了一半。  

    「來人自稱是西驪的左翼提督,恐怕真是齊雷提督無疑。公主一聽到這消息就昏了過去。」聽完消息,別說是步樂,就連楚紜也想昏過去!  

    「還是……來不及嗎?」楚紜跌坐在椅子上,腦中一團混亂。  

    「因為朱邪王並不信他的話,將他當成是尋常刺客嚴密審訊中。」  

    「別說朱邪王不信,我也不信啊!都已經要他放棄了,他還……」咬著唇,楚紜握緊了拳,猛力敲向桌面。「搞不清楚立場的笨蛋!」  

    若是由她出面證明齊雷的身份,恐怕西驪仍會受到波及,既然朱邪子揚不相信雷哥哥是西驪左翼提督,也許,讓他認定雷哥哥只是普通刺客反而有利。  

    楚紜懊惱問道:「雷哥哥被關在哪裡?」  

    「……不知道。」  

    「連這也不知道,你要我怎麼救人!」  

    伊那抖聲回答:「就是沒有任何辦法我才會來找您啊!否則我也不想丟下公主一個人……」  

    楚紜有了覺悟。看來,還是必須走這一趟。即使那意味著危險。  

    婚宴上新娘身體不適,未曾出席也就罷了,但新郎卻因為有要事待辦而不見蹤影。宴會裡,各國使者雖然吃得興高采烈,不過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算了……反正朱邪王高興就好,他們也沒什麼膽子敢開口找麻煩。  

    朱邪子揚知道他的缺席一定會引發各式流言,但是他無法遏止想找出真相的決心。  

    不過眼前這個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嘴硬,無論他怎麼用刑鞭打,對方就是不肯招。  

    「說,你潛進南行宮,意欲為何?」朱邪子揚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咳!咳……請你……放了公主……自由……咳!咳……」口中吐出鮮血,納蘭齊雷仍舊不改初衷。  

    「謊言!」步樂公主和這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心頭疑雲密佈,朱邪子揚大可直截了當去見步樂公主問個明白,但是他卻無法真的這麼做。若步樂坦承這男人所說屬實,朱邪子揚不確定自己會如此;可是,就算步樂否認,那又有幾分是真?  

    他是車茲朱邪王!誰都不能這麼愚弄他!氣憤的又甩出一鞭,在齊雷殘破不堪的衣衫碎片中,朱邪子揚看到了一個閃爍著金光的東西。  

    同樣的金鎖片!他克制不了妒意,火冒三丈的瞪著眼前的納蘭齊雷。  

    他猛然想起初見時,她所說過的話。「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的……」  

    納蘭齊雷雖曾說過金鎖片是王室信物、而要代替公主向朱邪子揚討回來,但若眼前這男人真是納蘭齊雷、而且也和步樂公主兩情相悅,那是否表示納蘭齊雷說謊,當時她所說的才是真的?  

    搞不好,金鎖片根本與西驪王室無關,只是普通的鎖片?—而她擁有的鎖片、圖樣和眼前這男人的相同,這代表他們持有成對的鎖片?是定情之物嗎?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朱邪子揚完全失去了理智。總之,膽敢誘惑他的女人,這男人就該死!  

    他舉起手中的長鞭,猛力揮出!  

    「轉告公主,別輕舉妄動,我會搞定雷哥哥的事,請她別再惹麻煩!」  

    在眾人酒酣耳熟之際,楚紜偽裝成西驪公主侍女,由伊那帶進南行宮後,分別前,她交代了伊那這一句。伊那畏縮的離去後,楚紜開始在宮內走動。  

    要問出雷哥哥下落,恐怕也只有她才能辦到,但是,先前對朱邪子揚避不見面,為的就是要混淆他對「步樂公主」的印象,她若為了套出雷哥哥囚禁處、再次和他見面,反而會害了今晚即將成親的步樂公主啊!  

    忽然聽到細小的鷹叫聲時,她猛然驚醒。  

    對了,玄紫生性敏銳,若是跟著它,或可能夠找到雷哥哥!  

    抬頭看著在空中盤旋的大鷹,楚紜提起鵝黃裙緞,就尋聲跑去。  

    「該在這附近的……是找到了嗎?」楚紜衝到庭院一角時,只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或是因為找不著……飛離了這裡?」  

    「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冰冷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時,她全身直打冷顫。慘了!被他發現了!  

    「不是說你身子不適嗎?」朱邪子揚皺著眉頭,盯著眼前的她。「怎麼沒在房裡等我?」她想偷跑?她果然不願嫁他嗎?一思及此,他臉色一沉。  

    「在屋子裡……好悶……想出來走走,我、我好怕……」  

    「怕什麼?」  

    「怕見不到你。」除了又編織一個天大謊言,楚紜別無他法。不敢回頭,楚紜細細的打造漂亮的借口。「聽說你沒參加婚宴,又聽說昨晚有刺客,我擔心……你若受了傷,那我可怎麼辦?萬一你不要我了……」  

    「傻瓜。」為她的話而展顏一笑,朱邪子揚先前所有猜疑憤怒的情緒,此刻完全得到了平復。管那個哪裡來的刺客說什麼混帳話,他只相信她所說的。  

    他怎麼會這麼簡單的就被她影響呢?他搖頭輕笑著。  

    走到她身邊,他將手上的東西丟在地上。雙手搭在她肩上,卻意外地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她不是已經穿了斗篷了嗎,怎麼還抖的這麼厲害?  

    「怎麼,會冷嗎?」他伸手解下身上的鶴氅大衣,溫柔地添在她的斗篷上。  

    答非所問,楚紜的聲音抖得更厲害。「這……是什麼?」  

    看到玄紫癱在她面前時,楚紜差點昏厥。雷哥哥的鷹,為何會落在朱邪子揚手上?  

    信呢!如果雷哥哥現下被囚、不能收信,那麼她寫的信會落在哪裡?  

    不管落在哪裡,都是麻煩!  

    「漂亮的東西吧?剛剛發現它老在王宮上頭打轉……不過,不從我,就得死!」他宣告道,揮手召來底下人。「拿去廚房煮了。」  

    「不,不要!它還活著!」楚紜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魯莽的脫口阻止他,只是那瞬間、她無法想像,跟著她們兄妹多年的老鷹,居然要被煮了?  

    已經失去了一隻玄蒼,她不想再失去玄紫。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得救!但它還有氣息,她總要一試。「將它給我,我要救它。」  

    「……你在求我?」他眼中閃爍不定的光芒,不知道代表何種涵義。  

    「我——」她猛然住口。她是想求他,但是她卻也害怕,狂佞的他,又會出什麼難題給她?而且,現在最重要的,該是救出雷哥哥啊!  

    「你說過,我要什麼你都會給的。」  

    「我是說過。但,那是你答應成為我的人之時。」  

    「我、我早晚都會是你的人……」說謊不打草稿的她,已經豁出去了。  

    「是嗎?你若敢欺騙我……下場,就和這只鷹的主人一樣。」他伸手觸碰她勻稱小巧的耳墜,輕吹著氣。  

    大鷹腳上那署名為「紜」的警告信,是由何人發出?他腦中冒出這問號。  

    「……即使是你,敢欺騙我,我也絕不輕饒!」  

    「鷹的主人,怎麼了?」楚紜腦子全為他剛才的一句話給震懾住了。  

    「鷹的主人,正是昨晚的刺客。誰叫他敢潛進宮中?不知有何居心的歹徒,我剛拷打他,過不久,也該招了吧!至今沒有人能承受我用刑超過一天的,他倒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如果他肯招降對我吐實,也許我會放他一條生路。」  

    雷哥哥!楚紜身子頓時為之一軟,眼尖的他,霸氣的順勢將她攬入懷中。  

    意識到她的柔順,他憐愛的托起她下顎。「乖乖,嚇壞了吧?」  

    「關在哪裡?」她總算恢復理智。「那個可怕的地方在哪裡?」  

    「瞧你怕的。放心,你又沒惹我生氣,我不會將你關在那兒。別接近行宮西側地下牢,你會怕的。那……謝禮呢?」「什麼……謝禮?」  

    「你向我討饒,讓這只鷹活命,我不該要份謝禮嗎?表示一下你的誠意如何?」他挑眉問道。但是緊摟著她不肯放手,他想得到的獎賞不言而喻。  

    雙頰飛紅,楚紜顫抖著,伸出手,捧著他俊美的臉龐,掀起面紗,拉下他將自己湊上前,輕啄了他臉頰,隨即羞怯地退開。  

    但在那一瞬,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拉回懷中,不讓她走。  

    「就這樣?」他挑了挑眉,托起她下顎,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他邪邪一笑。「想用這樣打發我,你可就太天真了。我要的是——」  

    一把扯下她那讓他早覺礙眼的面紗,他望著她嬌艷欲滴的微啟朱唇,不許她拒絕,強悍的討來了他的獎賞。眼見她渾身酥麻的倒向他,他笑了。  

    待她發覺自己倒在他懷中時,猛地推開了他,表情卻有些慘白。她站直時,第一個反應卻是找回面紗戴上。  

    他沒看清楚才對,那麼短的時間……希望他沒看清楚!楚紜顫抖祈禱著。  

    以為她是過度羞怯,他不以為意的自身後圈住她。  

    「你先回去歇著吧!剩下的……咱們晚上再繼續……」  

    他話還沒完,她早已掙脫他,抱起地上瀕死的猛禽立刻跑的不見人影,那速度快的差點讓他以為她學過武藝,身手敏捷的不像話。  

    俊美的臉上,笑意漸漸消失。「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你是我的!」  

    當朱邪子揚踏進寢宮之時,宛如打了一場空前大勝仗一樣,心情絕佳。  

    不管這幾天來曾發生過什麼事,對他而言那都無關緊要,總之步樂公主今晚即將成為他的妻子。走進新房,看著一身朱紅喜服的她,他沉默不語。  

    雖然他從不諱言有多渴望得到她,但他自她先前幾次的反應得知、她的未經人事與純潔無瑕,他知道過於急躁,只怕會嚇壞了她;今夜,他急不得。  

    未來還有無數個夜晚要共度,他無須心急。  

    他好整以暇,走到她面前,溫柔地掀開她頭巾。「讓你久等了,愛妃——」  

    話還未完,歷經無數大風大浪的朱邪王,竟然會因他眼前所見而愣住!新娘不是「她」!模樣雖有幾分神似,但絕不是「她」!  

    「朱邪王!納命來!」多羅步樂抽出匕首,對準眼前男子的心窩,猛力刺去!  

    「你——」以微乎其微的間隙、閃過步樂攻擊,朱邪子揚矯捷的一把捉住她手腕,猛的一壓,逼她鬆開了凶器,將她推撞在地上。  

    從小就不曾受苦的多羅步樂被這麼一推撞,跌的七暈八素,痛哭起來。  

    「說!你是誰?」氣在頭上,朱邪子揚對她的哭聲絲毫不動容,只是咆哮道:「為何要冒充步樂公主行刺本王?」  

    「我沒有冒充!我就是西驪的多羅步樂!」  

    知道此次行刺,不是他死,就是她亡!步樂早覺悟了生死,只為證明她對齊雷的情堅意定。「我抵死也不願嫁你!我愛的是納蘭齊雷!」  

    「說謊!若你真是多羅步樂,那麼我一直以來,見到的步樂公主又是誰?」  

    對他而言,重要的不是新娘想刺殺他,而是他真正的新娘去了哪兒?  

    「一開始,我就逃婚躲起來,根本不在行列中,我怎會知道你見了誰?」步樂被他的威勢給嚇了一跳,不過好歹她也是公主,勉強能端起氣勢與他應答。「若不信,你可以去找今天參加喜宴的各國使者,一定有人認得我的。」  

    朱邪子揚噤聲不語。就算再大膽,眼前的女人也不可能完全串通各國所有的使者;敢說這種話,表示她有相當的自信。但她若真是多羅步樂,那「她」呢?  

    他對「她」掏出了真心,換來的,竟是「她」又一場欺騙!  

    過度的憤怒成為他恢復理智的動力,他要「她」付出代價!  

    「若你真是多羅步樂……竟敢刺殺本王,許婚毀婚,不怕死?不怕挑起戰爭?不怕西驪全滅?」他冷漠的開口,眸子裡,卻淨是無法平息的憤怒火焰。  

    「如果不能和齊雷廝守,我甘願一死!既然都要死了,我哪管其他人死活!誰讓父王不管我的意願,硬逼我嫁給你!」  

    這位多羅步樂,任性的讓他不得不信,她果然像傳聞中的溫室公主。  

    而那位……過度的責任感與種種保護西驪的舉動……他開始有了頭緒。  

    過去,幾次在腦海中竄出而沒追究下去的疑惑,似乎逐漸連貫起來……  

    「既然你知道後果,卻還要刺殺本王……勇氣可嘉啊!公主。」蹲在她身旁,雙眼微瞇,他冷笑著。「不、我不殺你。」「你不殺我,我也不會嫁你!」  

    「哼!我可沒說要娶你!你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我現在不殺你!」一把掐住她頸子,朱邪子揚厲聲說道:「『她』曾要我發誓,永遠珍寵西驪的步樂公主;可見你對『她』而言,非常重要,之所以偽裝成你,八成也是為了隱瞞步樂公主不在的事實……我要用你當餌,揪出『她』!至於要怎麼懲罰你……」  

    摸到她頸子上掛的項鏈,他陰森瞳眸中,無法自拔的火焰燃燒更旺!  

    「這東西——『她』竟敢將它給了你?」  

    步樂搞不清楚狀況,只知道,朱邪子揚再不鬆手,她肯定窒息而死!  

    朱邪子揚一把扯下掛在步樂胸前的赤血玉。  

    對他而言,「她」欺騙他已是重罪,將他贈「她」的國寶赤血玉隨意給了人,「她」更是罪無可赦!  

    「咳咳咳!」被他一把甩開,先前被鉗制得不能呼吸,步樂忍不住脫口問道:「你、你要對我怎樣?」  

    「我不會對你怎樣。」  

    朱邪子揚的冷笑讓空氣凍結了。「既然你說你深愛納蘭齊雷……眼前,牢裡就關了一個納蘭齊雷,我現在就去殺了他!讓你看看他是怎麼死的!」  

    「雷哥哥—!」納蘭楚紜以常人無法想像的速度,擊倒重重守衛衝進地下牢。  

    血的氣味她早就習以為常了,但是當她看到齊雷渾身浴血的模樣,卻不禁心酸起來。「你不都答應要忘了公主,怎麼還——」  

    「你不懂的……我愛著步樂,即使她是公主……就算她要嫁了別人……」納蘭齊雷勉強抬起頭,但是浮腫的雙眼視線模糊,看不清妹妹在何方。「還是徒勞無功啊……現下,她成了朱邪王的人了,我該早一步……直接劫走她的……」  

    「劫走她?就算要劫走她,你也要計劃啊!」  

    對於哥哥到了這種時候,卻還想著步樂公主,楚紜不免惱火起來。  

    「如何不讓西驪捲進戰爭,該是你最先想到的!」她一直為了西驪眾人而努力,但哥哥卻——  

    「我無法想那麼多!楚紜,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不能沒有她!」  

    「渾蛋!」楚紜對哥哥劈頭痛罵。「和親前你若向王據理力爭,也許王還會惦念你有功西驪,將公主嫁給你,另找他人替嫁!現在,你白癡逞什麼能!」  

    楚紜懊惱的一拳捶向牆壁!「你早不挑、晚不挑,挑這時候激怒朱邪王!雖然西驪號稱有雙翼雙衛四大將軍,但是你我都不在國內,若讓車茲因此進犯,你想逼老傢伙們出面有屁用啊!若真如此咱們在西驪將無立足之地!」  

    雙翼提督主攻、雙衛護軍主守,一直以來,由於納蘭兄妹的善戰,西驪根本無須擔心週遭有野心家,而最近雖然東西邊不平,也還不至於有危險。  

    而且近來,右衛護軍——楚紜和齊雷的父親——納蘭秦宇正告病在家休養;左衛護軍——楚紜和齊雷的外公——奚斯韓已年逾六十。兩人早不過問前線軍務許久,若真讓雙衛護軍他們出馬應敵,要楚紜兄妹情何以堪?  

    「……有人來了……」納蘭齊雷提醒楚紜道:「你快走吧!」  

    聽到外頭嘈雜聲逼近,楚紜才意識到她再罵下去,肯定救不出雷哥哥!  

    她高舉寶劍,往大鎖劈去,一腳踢開牢門,衝到齊雷身邊。  

    砍斷綁住他手腳的束縛,她拉過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硬是攙扶起他,困難的將他拖出牢房。「等我回頭再找你算帳!你給我打起精神走!」  

    「不行的,楚紜……我的身子……」納蘭齊雷完全沒有逃出的意志力。  

    「這點傷算什麼!」楚紜死命的拖著哥哥走。「咱們在戰場上,受過比這更重的傷,還不是活下來了!別因為步樂嫁了人,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不是這樣……楚紜……我身體裡……箭傷餘毒未解……逃不了……」  

    「該死!」納蘭楚紜低咒。她早該料到的,否則以雷哥哥的身手,即使贏不了朱邪子揚,也不至於被抓!只是當下她還能怎麼辦?總不能放棄救他吧?  

    「你自己逃……就當牢裡關的,不是西驪的左翼提督,只是個瘋子……沒有這回事,對你、對步樂、對西驪,都好……」  

    「到這時候、你才擔憂西驪個什麼勁兒!我救你因為你是我哥哥!」對納蘭齊雷的建議充耳不聞,納蘭楚紜好不容易將他拖到了牢門口。「到了!」  

    迎面而來,就是一群發現事態不對的巡邏衛兵,納蘭楚紜抽出佩劍的同時,她對著哥哥大喊:「你快走!這裡由我擋!」  

    無法顧及哥哥是否已逃跑,楚紜只知道,能攔下多少追兵是多少!  

    看她即使被圍攻仍維持著颯颯英姿,朱邪子揚依舊為她的美迷醉。  

    隨即,難以自遏的怒氣席捲而來!他惱恨她,究竟瞞他多少事!  

    一直以為她嬌弱不堪的,卻赫然發現,她擁有足以抵擋千軍的絕佳武藝!  

    朱邪子揚一聲令下,要眾人散開,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拔劍刺向她!  

    他要親手制服她!他要她知道,朱邪王並不好惹!  

    每回一見到他,楚紜首先除了吃驚與呆然外,好像就沒別的表情。  

    從他眼中狂熾的熱焰,楚紜知道,她完全失敗了。  

    一直重複的說謊掩飾所有的謊言,到頭來,還是瞞不住他。  

    最後,果然徹底的惹惱了朱邪王。  

    面對一個深愛自己、卻遭受自己欺騙,而自己喜歡他,卻又不得不拒絕他的男人,楚紜是怎樣也施展不出絕招應付,更何況他的劍術原本就在她之上。  

    無心戀戰的她,處處被他逼的無力招架,身軀和手腳,傷口又添了數道,但是最讓她感受到強烈疼痛的,是他望著她的憤怒眼光!  

    不要了!她受不了了!  

    她甘願就這麼死在他手裡,只求他別再用那種充滿恨意的眼神看她!  

    楚紜手一軟,寶劍被他挑開,就見他如迅雷般的一劍揮下!  

    他不能殺她!發現她喪失作戰意志,朱邪子揚猛然驚醒,千鈞一髮之際他收了手。  

    他明明氣的想殺她,但為何真看到她受傷時,卻只是開始懊悔與不捨?  

    如果,她能堅持住立場,正氣凜然的坦承為了西驪而欺騙他的愛意,或許,他還能欽佩她的忠誠、一刀給她個痛快,乾脆的就此掀起兩國戰事!但,她那哀傷愧疚的眼神,讓他不由自主的想探索出,在她心中,到底怎麼想的!  

    若說,她自己也覺得欺騙他是錯的,卻還辜負他,那她就真的不可原諒!  

    怒氣消退,不意看到她單薄衣裳被劃破處露出她白玉般的肌膚,想到她曾有過的柔順他不禁起了反應,在這種時刻他居然還戀著他本來可以獲得的火熱新婚夜!  

    真是可惡!氣憤她為何能這麼影響著他,朱邪子揚發誓,他非降服這個女人不可!  

    突然,從旁冒出的一柄利劍,打斷了他和她的無言對峙。  

    「雷哥哥!」楚紜沒想到,理該趁亂逃走的齊雷,竟然回過頭救她!那她冒著讓朱邪子揚發現真相的危險,留下來阻擋追兵,不就一點也不值得了嗎?  

    「快走!」齊雷原本就不打算逃跑,他早有覺悟,失去步樂生不如死!  

    失去一個左翼提督,至少西驪還有一個右翼提督;否則他自己逃不了,又害楚紜死於非命,西驪可真的全毀了!  

    最後,他至少要像個哥哥保護楚紜!像個臣子保護西驪!  

    明知她若逃跑,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但是,她不逃,難道要她承受他無情的報復嗎?失去理智的楚紜,腦中只有,逃!逃!逃!  

    沒兩三下就撂倒了重傷的齊雷,朱邪子揚看向庭院,她美麗無助的身影早已消失。無法平息的慾望、憤怒,無一項不是朱邪子揚要找回她的理由。  

    一腳被踢開,納蘭齊雷無力地昏倒前,只聽到那個驕傲冷漠的聲音忿恨的說道:「有本事你僅管逃好了!我會讓你知道,最後你非得乖乖回來這裡,向我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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