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在阿卡普爾科最後的一天。早晨,海邊風和日麗,暖融融的海風輕輕地撥弄著棕櫚樹葉,——,彷彿是在彈奏迷人的樂曲。康查海灘上擠滿了遊客,人們在返回各自的日常工作之前,貪婪地沐浴著金色的陽光。
喬舒亞穿著游泳褲,朝早飯桌跑來。他體形健美、皮膚黝黑,像個小運動員。麥琪太太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面。
喬舒亞說:「媽,早飯早已下肚了,這會兒一定都消化了。我現在能去玩水橇了嗎?」
「喬舒亞,你剛吃完飯。」
「我新陳代謝特別旺盛,消化食物特別快,」他認真地解釋道。
詹妮弗笑了。「好吧,去痛痛快快地玩吧。」
「我一定會玩得很痛快的。您看著我玩,好嗎?」
詹妮弗目送他沿碼頭奔向等在那裡的快艇。只見他同快艇駕駛員認真地談了一陣,然後。兩人回頭看了看她。她打了個手勢,表示同意喬舒亞去玩。那駕駛員點點頭,喬舒亞開始繫上水橇板。
馬達轟鳴地發動起來。詹妮弗抬起頭,只見喬舒亞正準備滑水。
麥琪太太自豪地說:「他是個天生的運動員。不是嗎?」
正在這時,喬舒亞轉過身來向詹妮弗招手。他突然失去了平衡,栽倒在木樁上。詹妮弗跳起來朝碼頭飛奔。不一會兒,喬舒亞的頭又露出水面,朝她看了看,一邊咧開嘴笑著。
詹妮弗站在那裡,心怦怦直跳。她看著喬舒亞重新繫上水橇板。快艇轉了個圈,又開始向前飛駛,喬舒亞乘勢站直了身子。他又一次轉身向詹妮弗招招手,一邊乘風破浪,朝遠處滑去。她站在那裡望著,心還嚇得直跳,要是這孩子出了什麼事……她不知道其他母親愛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深,不過那似乎不大可能。她可以為喬舒亞去死,可以為他去殺人。我已借邁克爾-莫雷蒂的手為他殺了人,她心裡這樣想著。
麥琪太太擔心地說:「剛才那一下一定摔得很厲害。」
「謝天謝地,總算不怎麼厲害。」
喬舒亞在海上玩了一個小時,快艇將他帶回到滑台。他放開引索,輕鬆敏捷地跳上沙灘。
他非常激動地跑向詹妮弗:「媽,您要在場的話,就能親眼看到那事故啦。實在不可思議!一隻大帆船翻了,我們停下來救了船上人的命。」
「幹得好,孩子,你們救了多少人?」
「六個人。」
「是你們把他們拖出水來的嗎?」
喬舒亞怔了一下:「噢,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將他們拉出水,他們像是坐在船舷上。不過,假如我們不過去的話,他們都會餓死的。」
詹妮弗抿著嘴忍住笑:「我懂了。他們很幸運能碰上你們過去,對嗎?」
「我是這個意思。」
「你剛才栽倒時傷著了沒有,乖乖?」詹妮弗問。
「當然沒有,」他摸了摸後腦勺,「鼓起了個小腫包。」
「讓我摸摸。」
「幹嗎?你難道不知道腫塊摸上去像什麼?」
詹妮弗彎腰用手輕輕地摸摸喬舒亞的後腦。
她的手指觸到一個大腫包。「像雞蛋那麼大呢,喬舒亞。」
「沒關係。」
詹妮弗站起身來。「我想我們該回旅館去啦。」
「不能多呆一會兒嗎?」
「恐怕不能。我們得去收拾行李。你不想錯過星期六的球賽吧?」
他歎了口氣。「是的。老特裡-沃特斯正等著接替我的位子呢。」
「那可不行。他投球像女孩子似的。」
喬舒亞得意地點點頭:「可不是嗎。」
回到拉斯布裡塞斯旅館後,詹妮弗立即給旅館經理打了個電話,讓他找個醫生到房間來了。半小時後,醫生來了。他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墨西哥人,穿了一身老式的白西裝。詹妮弗引他進了平房。
「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勞-曼多沙醫生問。
「我兒子今天上午摔了一交,頭上起了個大腫包。我想請您給他檢查一下,希望沒什麼問題。」
詹妮弗帶他進了喬舒亞的臥室,喬舒亞正在整理手提箱。
「喬舒亞,這是曼多沙醫生。」
喬舒亞抬起頭問道:「誰病了?」
「沒有誰病了,孩子。我只是想請醫生看一下你的頭。」
「啊,上帝。我的頭怎麼啦,媽?」
「沒怎麼。檢查一下我就放心了。聽我的話,好嗎?」
「女人!」喬舒亞氣鼓鼓地說,他滿心狐疑地看了看醫生。「你不會給我打針什麼的,是嗎?」
「不會的,先生。我給人看病一點也不痛的。」
「這倒是我喜歡的。」
「請坐下。」
喬舒亞坐在床沿上,曼多沙醫生用手指摸著他的後腦勺。喬舒亞痛得直向後縮,但沒有喊出聲來。醫生打開藥箱,拿出檢眼鏡。「請把眼睛睜大。」
喬舒亞照著辦了。曼多沙醫生盯著儀器瞧了一陣。
「你在裡面見到了裸體的舞女嗎?」
「喬舒亞!」
「我不過隨便問問。」
曼多沙醫生檢查了喬舒亞的另一隻眼睛。「你健康得像只小提琴——這是美國俚語吧?」他站起身來,蓋好藥箱。「我在腫包上放點碎冰,」他對詹妮弗說,「這孩子明天就會好的。」
詹妮弗心頭像卸去了一個沉重的包袱。「謝謝。」
「我將把帳單交給旅館出納,太太。再見啦,小伙子。」
「再見,曼多沙醫生。」
醫生走後,喬舒亞轉身對母親說:「媽,您就是愛浪費錢。」
「我知道,在食物和你的健康上多花點錢我心甘情願……」
「我可是全隊最健康的人。」
「你應該保持下去。」
他咧嘴笑了。「我一定做到。」
他們登上六點鐘飛往紐約的飛機,深夜回到了桑茲點。一路上,喬舒亞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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