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怎麼樣?」
倫敦醫生啊,這一回你可真得救我一救了!你問我的心情麼?
「氣惱,想發火,按捺不住性子。」
可還不止如此。
「心裡簡直像一團亂麻。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按我們的情形我們已經快要……我也說不上這算是怎麼回事。」
不,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就是說不上來。
「是這樣……我們已經快要建立明確的關係了。至少也該說是盡量在作這方面的努力吧。可要是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在一起過,我們又怎麼能知道這種關係到底行得通行不通呢?一定要痛痛快快在一起,可不能只做電話夫妻。我這個人是一點都沒有宗教味道的,可要是我們聖誕夜還得天各一方,那我……」
恐怕非哭不可了吧?說真的,即使是「撕人魔」傑克1吧,到聖誕節那天也是跟朋友一起過的。
1英國倫敦東區的一個殺人犯。於1888年前後一連殺死七名妓女,並予分屍。這個殺人犯自稱「撕人魔」傑克,身份始終不詳。
「跟你說,情況可嚴重了。是這樣:丹佛那邊的分店經營上出了大問題。瑪西不能不去。去了就走不了了。這種事情又不能委託人家去處理。何況也根本不會有哪個好心人會出來勸她一句。她有什麼了不得的原因,非得把事情委託人家去辦理?為了要跟我相親相愛?為了要替我做早飯?
「別胡扯淡了——是她的份內工作她能不去辦嗎!我說什麼也得『認』了。我不好說三道四。心裡意見當然還是有的。不過這只能說明是我還少小無知。……
「可是問題恐怕還不止是如此。我還很自私。不知道體諒人家。瑪西是我的……反正我們兩個……可以說已經是一對夫妻了吧。她在丹佛遇上了麻煩。這一點不假。儘管她是老闆,當地卻就有那麼一些自以為是的傢伙,覺得她手段太辣。所以事情可不是那麼好辦的。
「可我卻在這兒閒蕩,為了一點小事怨天尤人,說真格的,實在我恐怕應該到她那裡去,幫她一把才是。可以從個人感情上給她一點支持。哎呀,事情不是明擺著的麼,這麼一來對我也會有意想不到之功。我要是去了,她就會從心眼兒裡體會到……」
我猶豫了。我這些缺胳膊少腿的話,倫敦醫生又能聽懂個多少呢?
「我想我應該馬上搭飛機到丹佛去。」
一時寂無聲息。我作出了這個決定,心裡很滿意。可是再一想,今天已經是星期五了。
「不過,下星期一我本當出庭,去跟那個地方教育董事會打場官司。我早就巴巴的等著要去把那幫蠢貨痛斥一頓了……」
我停了停,好在心裡暗暗合計一下。兩件事,可得掂量掂量,奧利弗。
「好吧,這回就讓巴裡-波拉克去挑大樑吧。其實他對這個案子研究得比我還透。當然,他年紀是輕了一點。說不定會經不起他們一糾纏,給弄得暈頭轉向。嗨,不是我吹牛,我要是一出庭,肯定就能把他們一下給鎮住。這裡邊的區別可大著哪!」
好哇,這一場心理對攻戰一來一去打得好激烈。我一個人為雙方設辯,自己也聽得昏頭昏腦了!
「啐,別胡扯了,這區別再大,可到底不如瑪西要緊啊!別看她有多了不起的本事,她可畢竟是孤身一人在外,身邊能有個朋友才用得著哩。我說不定還真可以撇開自身的得失,一心一意去為人家謀劃謀劃哩!好,這輩子就來破例幹一次吧!」
這最後一條理由把我說服了。至少我自己覺得是這樣。
「我就乘飛機去丹佛,好嗎?」
我對醫生瞧瞧。倫敦醫生考慮了一會兒,答道:
「不去的話,星期一五點鐘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