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吵的地方怎麼能看書呢。」愛瑪想道。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把《十日談》擺在眼前,又拉過枕頭堵住耳朵,想靜下心來。
她已經想好了這場戲該如何開常觀眾進入劇場時,見到的不是一般的領座員,而是披著長袍的修士們;他們負責檢票、領座,在昏暗的劇場裡提著古式的燈籠為大家照亮、引路。她該去一趟愛爾米塔什博物館,挑一盞合適的燈籠,畫下樣子來……舞台上不掛幃幕,一直就是敞開的,沒有燈光,只有一隻藍瑩瑩的月亮懸在半空。月光下映出佛羅倫薩城內一角的輪廓:一眼噴泉旁邊有座教堂的大門,門的上方刻著「人總有一死」幾個大字,修士們趕著馬車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那馬車是收屍的靈車。還有一口鐘,一口常鳴鐘——「喪鐘為誰而鳴?」最重要的是,從一開始,戲還沒開始時,整個劇場就籠罩在死亡的陰影裡。十位愉快的年輕人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講起了他們各自的故事。
可是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四周是一片瘟疫、死亡與痛苦的慘景,而這些騎士、淑女們居然能悠然自得講起那些或浪漫、或放蕩的故事來取樂。再看看這屋子裡的女人們,別說是瘟疫,就連一點皮疹都受不了。這在婦產醫院是極其常見的小毛病,可你看她們又哭又鬧的,還歇斯底里大發作。或許人們現在變得更膚淺了也未可知。這幫愚蠢的女人們,怎麼這樣沉不住氣?難道你們就那麼急不可耐地要回家去刷奶瓶、洗尿布?老天爺,一想到這些麻煩事,真夠讓人頭疼的:30條小單子,30條尿布,30條包布,無論晴天雨天,都得洗淨、消毒、晾乾、熨平,真能把人煩死。人家西方國家早就發明了那種一次性使用的嬰兒巾和防水嬰兒褲。
我們的工業間諜如此著名,幹嗎不少搞點電子機密,多盜竊一些生活中有用的技術呢?
「嗨,姑娘們,我說你們輪流哭好不好?這麼齊聲叫喚真是煩死人了。要是我的奶下不來,我跟你們沒完。」吉娜咋咋呼呼地喊起來。她是個流浪女子,這兒的值班大夫們都稱她為「無業遊民」,沒人來探望她,她自己也不急著出院。
「我們要是能想點什麼美好的的事情該多好。」愛琳娜歎了口氣。大家都叫她「愛麗什卡」,她身材豐滿,性情隨和,在病房裡人緣很好。
突然,愛瑪計上心來。她舉起那本《十日談》,讓每個人都能看到這本封皮鮮艷的大部頭。「姐妹們,你們有誰看過這本書?」差不多一半的人都看過。「那好,」愛瑪接著說道,「我現在給那些沒看過這本書的人簡單介紹一下情節。一次城裡發生瘟疫,十個青年男女來到城郊與世隔離了10天,跟咱們現在的情形一樣。每天他們每人都講一個故事,講的都是關於生活和愛情、情人的妙計以及愛情的悲劇。咱們也照樣來一次怎麼樣?」
大家立刻拍手叫好。這可比沒完沒了地嘮叨家庭瑣事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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