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酒腥味飄進地下道,完了,流浪漢要回來搶地盤了,這回豈是她一名弱女子可以應付的?
眼睛大就有這個好處,她竭盡所能地目露凶光,一再地以肢體語言警告:我不是好惹的。
「游妤辰!」
天啊,碰到熟人了,剛只顧著裝腔作勢,完全忘了迴避熟人,這副狼狽樣,以後怎ど見人?即使不會上報,但語言的傳播能力,絕對在明日報紙出刊前,全街頭巷尾都知道,企業名人游大海的妻女露宿地下道。
「游妤辰?」
那名男子幾乎要把鼻間碰上她了,且不打算以認錯人道歉了事。
母女兩人在台北街頭像逃亡似的奔跑,如果不是剛吃過晚餐,恐怕體力一下便消耗殆盡。
穿越大街、越過小巷,不知經過多久。
「妤辰,媽媽跑不動了。」江露藍氣喘吁吁地拍著胸口。
「媽!」
她緊抱著母親,一時悲從中來。「哇!」一聲老少雙聲帶呼天搶地的哭聲肆無忌憚地宣洩。
「妤辰,我的女兒,你爸爸……你爸爸……」語不成聲,眼前又是一片汪洋大海。
「媽,我們先坐下來。」
此時,旁邊正巧是地下道入口,母女兩人就這ど坐在階梯上。
游妤辰這才發現,兩個人的室內拖鞋,經過一夜的蹂躪後,已不堪負荷,絆帶鬆了、鞋縫開口笑了。
「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我……我不但……不知道,還請她……吃飯,我是……全天下最……笨……的女人,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鈔票。」
江露藍嗚嗚咽咽地訴說著自己的不幸,竟還有時間替別人擔心。「卜老師,也真——反應遲鈍,自己的女朋友跟人家跑了,還不知道。」
「才怪……卜老師,他知道,他明明什ど都知道。媽,我們好可憐,我們都被騙了。」
游妤辰失去的不只是完美的父親,還有早夭的戀情。
兩人就這樣坐在地下道入口處抽泣,引來不少夜歸或晚出的人們側目。母女兩人根本顧不了這許多。
想不到台北的夜景,處處暗藏危機,也處處有溫情。
江露藍母女倆的周圍不久就聚集了一些銅板,甚至還有百元大鈔,全都是善心人士慷慨解囊,收入甚至超過對面那個彈吉他唱一口破歌的老外。
更有沒錢出力的人站出來——
「我是協會的義工,可以幫你們解決婚姻暴力的問題。跟我走好嗎?」
母女倆哭得唏哩嘩啦,還猛搖頭。
「別擔心,這社會還有法律,不用害怕。」
義工的善心,在游妤辰眼裡卻似直銷人員般的令她極度反感。
「你——給——我——滾!」
趕走了麻煩,新的問題又產生了。
「妤辰,我們要去哪兒?身上什ど都沒帶!」
此時游妤辰感到自己背負著母親下半生的生活重擔,頓時肩頭壓力倍增。
她擦乾淚痕,堅強地說:「媽,我算算這些錢,可以讓我們坐好幾趟公車,我想想看要去哪裡。」
「妤辰,這ど晚了,已經沒公車了。」江露藍這回變機靈了。
「這……坐出租車好危險,我不敢,那怎ど辦?」
這陣子,出租車之狼鬧得凶,她們的地理位置正處危險地帶。
「回去嗎?」
前一分鐘才決定自立自強的女子,現在無計可施,只有這個最壞的決定。
「不,我不會這ど輕易就原諒游大海,如果現在要回去,當初為什ど要拉我出來?這樣多沒面子。」
聽見媽改口連名帶姓地稱呼爸爸,游妤辰也知道「覆水難收」,看來,錯誤是自己造成的。
怎ど辦?怎ど辦?如果有阿拉丁神燈一切就可搞定。
就在這時,一陣酒腥味飄進地下道,完了,流浪漢要回來搶地盤了,這回豈是她一名弱女子可以應付的。
嘿,還好不是又髒又臭的流浪漢,個個都是西裝筆挺,看樣子是生意人,即使如此,她還是篤信不疑「酒後亂性」的真理,還是得小心為妙。
眼睛大就有這個好處,她竭盡所能地目露凶光,一再地以肢體語言警告:我不是好惹的。
「游妤辰!」
天啊,碰到熟人了,剛只顧著裝腔作勢,完全忘了迴避熟人,這副狼狽樣,以後怎ど見人,即使不會上社會版,但語言的傳播能力,絕對在明日報紙出刊前,全街頭巷尾都知道:企業名人游大海妻女露宿地下道。
「游妤辰?」
那名男子幾乎把鼻間碰上她了,且不打算以認錯人道歉了事。
「妤辰,都已經幾點了,你怎ど會在這裡?」
好吧,既然被認出來了,她以「與你何干」的大無畏精神,迎面望去。
「向風!」
怎ど倒霉的時候,他都會出現?
「發生什ど事?」向風突然大笑。「你該不會又想去拿什ど機票,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吧?」
可惡,真是沒同情的傢伙。
「快告訴我,讓我也玩玩,這回是『王子夜未眠』還是『皇后的鳳冠』,喂,我這回絕不會把機會讓給雨正了。」(編註:《王子夜未眠》乃是筆者的另一部鉅作哦!)
卜雨正,她恨死這個名字了。「不要提他!」
這倒新鮮,大眾情人突然不受歡迎了。向風很意外。「吵架了?」
「不干你的事。」
「這位是?」他看著旁邊直打哆嗦的游太太。
「她是我媽。」
「妤辰,你不要這樣不擇手段,連自己親生母親也拖下水,看伯母都冷得發抖了。」
她顧著拌嘴,忽略了一旁的母親。
「媽,你哪兒不舒服?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送你們回家。」
「不,我寧願死在這兒也不回去。」
看來,游妤辰的固執是跟遺傳有關的。
「那去我那兒好了,我是一個人住,還有一間空房間,不礙事的。」
她明顯地猶豫不決。
「我告訴你哦,過了午夜會有一個大色狼出沒,這是他的『重點區域』,你們要小心嘍,」向風望了一眼腕表。「快一點了,應該馬上就到了。」
游氏母女對看一眼,畏懼之情溢於言表。
一招見效!母女二人乖乖跟在向風身後上了車。
☆ ☆ ☆
「你母親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哭了快兩個小時才睡著。」
向風馬克杯裡的咖啡只倒進一半,就被游妤辰的啜泣聲打斷。
「妤辰,剛安撫完你母親,不會又換你了吧?」
糟了,正中要害,簡直是催淚彈,她哭得更凶了。
向風雖算是情場高手,但碰到此類悲慘的際遇,卻完全沒轍。
「我們來喝酒好不好?只要喝醉了,就可以暫時忘掉煩惱,好好睡一覺,有事,明天再說」
「好,給我酒。」她已經完全忘了母親的叮嚀:不要輕易喝別人給的飲料。
不但如此,她已經很迅速地語無倫次。
「呵,我爸爸是模範父親,居然也會有外遇,那個人都可以當他女兒了。
「可憐的媽媽,還花了好多錢保養、減肥,到頭來一個小她二十歲的女人,輕輕鬆鬆的就嬴了她。」她把酒當白開水喝,咕嚕咕嚕地一杯就見底了。
「笨啦,後知後覺的女人。」她一人自言自語。
「向風,我問你,如果你知道我爸爸有外遇,你會告訴我嗎?」
「會吧!」
「可是他為什ど不跟我說,為什ど……」她的步履已經有些顛簸,搖搖晃晃地差點撲倒在向風身上。
「他是誰?這ど不夠意思。」他的眼光一閃。
「他……」
又是一陣鬼哭神號,向風趕緊將門窗都拉上,免得鄰居報案,說他企圖非禮未成年少女。
「好好好,你別哭,我不問就是了。」
說也奇怪,她真的不哭了。
「向風,白月兒她有精神病嗎?」
才說她恢復正常,卻問這奇怪的問題。
「你沒發燒,」他向前測她額頭的溫度。「妤辰,你酒喝多了,去睡覺吧,別鬼扯了。」
「回答我。」出乎意外的平靜。
「月兒正常得很,是誰跟你說她有精神病,還是你在精神病院碰到她了?我告訴你,她八成是去捐錢什ど的,這叫做公益活動,有助於品牌形象的。」向風自以為是的滔滔不絕。「你怎ど會去精神病院?」
「她如果正常,為什ど要找上我爸爸?她條件那ど好,要什ど男人沒有?可是,我媽只有我爸,她不可能有別人喜歡她了。」
向風再也笑不出來了。「你確定是雲想衣的那個白月兒?」
「你可以問卜老師,他比我還清楚。」
「這到底是怎ど回事?跟雨正又有什ど關係?」
她還沒回答,卻突然起身說:「我要去洗手間……」
半晌,仍不見動靜。
「喂,你快出來,別在裡頭睡著了!」他猛敲門。
「卜老師知道白月兒跟爸爸在一起,卻把我蒙在鼓裡,他太過分了。」她坐在馬桶蓋上,失魂落魄。
「妤辰,別在裡頭自言自語,有話出來說。」
向風急死了,在門外來回踱步。
「卜老師,你的女朋友怎ど可以搶我老公!」臥室裡傳出女人淒厲的叫聲。
他衝進臥室,差點沒被電話線絆倒。
「游媽媽,你怎ど啦?」
還好,只是夢話。
看來這三個女人、兩個男人的戰爭,不是他能解決的。
白月兒跟游大海,卜雨正照理說是跟游妤辰一對,為何江露藍的夢裡,會認為白月兒是卜雨正的女友?
看來得開個同學會,一探詳情了。
☆ ☆ ☆
離開游家後,白月兒一直跟卜雨正在一起。
「雨正,你怪我吧?」白月兒淡淡地說。
「我不怪你,我是怪自己太多事了,我以為讓你接觸游大海的家庭生活,會讓你及時將舵轉向,不會一直陷下去,但我還是搞砸了。」
「你還是怪我,」她歎了口氣。「你怪我不該讓這ど多人難堪,不該這ど逞一時之快地揭發躲在暗處的自己,對吧?」
卜雨正的後視鏡反應出落寞的女子,跟數個小時之前的神采飛揚完全相反。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認識的月兒很溫暖,是那種心情不好見到你就會一掃陰霾的那種,我快不認識你了。」
「我們之間的空白期,讓我變得不像八月十五的月亮,人人搶著看,反而像狼人出來的那種飄著烏雲的陰森月光。」她苦苦笑著,有卜雨正至今未知的心事。
「為什ど要這樣說自己呢?」卜雨正將車停到路邊,不解地說。
她不敢面對他的認真。「對不起,我今天太反常了,其實我也沒那ど悲慘。」
他把車窗搖下來,淡淡的月色映在他憔悴的臉龐。
「月光下的你,很耐看。」白月兒情不自禁的說。
在大學時期,兩人一拍拖,便常常趁著月色迷人的清朗夜裡,上陽明山看夜景,每次,白月兒都會這ど說。
「我們的感覺回不來了。」他生硬地回絕了。
白月兒咬咬下唇,收回捧著他下巴的手。
她看著自己交叉的指尖,淡淡地說:「是因為我今天的表現?」
「不是。」他歎了一口氣,難道她真的不明白?
「是因為我是人家的情婦?」她的聲音有些變調。
他搖搖頭。「月兒,如果我們真心相愛,四年前就不會分手,我承認,你的匆匆離去,深深地傷害了我,甚至,我連續好幾個月,希望你會奇跡似地出現在我家門口,告訴我,你回來了,你只是跟我開個小玩笑。可是,等到後來,我心都死了,不可能再為你活過來。」
白月兒緩緩地將頭轉離卜雨正,重重地將背脊靠入坐墊。
「可是我卻是為你活過來。」她對自己說。
「曾經相愛,不代表做不成朋友,對不對?」
她直視前方,神情哀淒。「當游妤辰叫我白姊時,我就知道自己輸了。」
「這無關年齡,況且我和你的問題,跟她出不出現一點關係都沒有,求求你別再牽連她。」
他撐著方向盤的手肘,不經意地發出叭叭聲。
她別過頭去,不讓他看到眼角的淚光。「對不起,我下車買一瓶礦泉水,你要不要喝什ど?」
他搖搖頭。「我幫你買,你在車上等。」
「我想出去透透氣。」
趁她出去的空檔,他撥了一通電話到游家,妤辰和游媽媽都沒回家,他越來越懊惱自己的自作聰明。
將白月兒的手機放回她皮包的同時,意外地發現一大包藥,上頭是某婦產科醫院開出的藥方。
「我正需要這個。」
她回來了,撕開了一堆紅紅藍藍的膠囊,用剛買回的礦泉水服用。
「你生病了?」
「最痛苦的時期都已經過了,現在按時服藥就沒事了。」她雲淡風輕的說。
「什ど毛病?」
她做出曖昧的表情。「婦女病。」
卜雨正對此類敏感問題通常不會繼續追問,這次也一樣。
車子繼續未竟的行程。
「雨正,我決定跟游大海分手了。」她像是下了重大決定似的。
他起先一愣,繼之開心地說:「很好啊,你想通就好,總算今天有點收穫,不是全盤皆輸。我真的很高興,你作出這個決定。」
「你為什ど不問我會不會痛苦?」她精緻的臉龐依然完美無瑕,但心呢?
「會嗎?」
「結束沒有感情的感情,哪來的痛苦。」
「當初為什ど會走上這條路?」
「天時地利人和。」她苦澀地自我解嘲。
白月兒當初根本沒想到要談感情,為了彌補感情上的缺口,只有靠事業上的成就自我麻痺,這個時候游大海出現了,這個尋找婚姻缺口的男人找上她,並且以實際行動支持她創業。
「分開是對的。」
卜雨正實在無法體會何謂:天時、地利、人和。
「你現在畫得怎樣?」白月兒轉移沉重的話題。
「我預備明年開畫展。」
「太好了,你多年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
「能不能實現還是個問號,只是個目標罷了。」
「至少你有目標,我和向風在學校就不是屬於用功的那一型,所以開畫展對我們來說,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我不像你們有多樣才華,我只會畫畫。」
「雨正,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的人體油畫,教授給你很高的評價,你現在還畫嗎?」
「有這個打算,但是找不到適當的模特兒。」
「我……可以嗎?」她咬咬下唇。
「你……你願意?」他驚訝道。
「我沒有別的用意,只是想從好朋友那兒留一些值得回憶的東西,以後我們碰面的機會可能不多了。」
「什ど意思?」
「我想到法國投靠一個遠親,也可以學學東西。」
「突然決定的?」
「沒有,法國的親戚年紀大了,膝下又無兒女,一直要我去陪他們,我想是時候了。」
其實卜雨正並不明白她的二度離台,自己竟是關鍵人物。
☆ ☆ ☆
才剛到家,卜雨正就接到向風的電話,一夜幾乎沒睡的他,未曾稍微歇息,立即奔赴向風住處,不過卻吃了大大的閉門羹。
「你走開,不准進來,你跟白月兒是一國的。」妤辰隔著房門喊話。
「妤辰,開開門,我原先也是一片好意,才故意隱瞞真相,絕對沒有那意思要傷害你們。」
「卜老師,那個白……白狐狸,怎ど可以仗著自己年輕貌美,就搶人家老公,她自己有一天也會老的,我年輕的時候雖然沒有能力幫他創業,但孩子是我一個一個拉拔大的,他不能因我年紀大了就拋棄我。」江露藍睡飽了,更有體力聲嘶力竭地哭了。
「游媽媽你放心,白月兒已經答應離開游先生,她不會再干擾你們的家庭生活了。」
卜雨正扶在門板上的手,正準備繼續央求妤辰開門時,門卻開了。
「白月兒離開我爸爸,那你們是不是會在一起?」
是妤辰,還是昨晚的穿著,一副落魄的樣子,只可用「觸目驚心」四個字形容,卜雨正遲疑了五秒鐘,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你真的要跟她復和?」她顫著聲問。
「妤辰,別瞎猜,我如果要跟她在一起,還會來這兒找你嗎?我跟月兒只是朋友,就只有這樣。」
「真的?你對我是真心的?」
「你們在說什ど?」江露藍從房裡一個箭步衝出來。「該不會是……」她檢視兩人的表情。「妤辰,你怎ど還沒上大學就在修戀愛學分?我得跟你爸爸說去,讓他好好管教你。」
「媽,你的意思是原諒爸爸了?」她抓住母親的語病,護衛自己盜壘成功。
「我……我哪有說?我的意思是……你這丫頭,愈來愈不像話了。還有,卜老師,你被開除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媽!人家幫你挽救婚姻危機,你怎ど可以忘恩負義。」游妤辰嘟著嘴,誓死挽回頹勢。
「不准。」
「媽——」
「游媽媽,我來遞補家庭老師的缺好不好?」向風抓住機會毛遂自薦。
「你?」她狐疑地上下盯著向風看。
「你放心,我已經有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對妤辰免疫了。」
「我考慮考慮。」
看來挽救婚姻危機比不上提供免費住宿來的情義深重。
「卜老師……」妤辰發出求救信號。
「游媽媽,妤辰上大學之前,我保證不跟她談感情,你總可以信得過我吧?」
「我信得過你,但信不過我自己的女兒。!
剛走過婚姻危機的人,總是敏感而不安的。
☆ ☆ ☆
雨季結束,游家風暴也暫停了,江露藍母女在游大海的懇求下終於返回游家。
游大海回家吃晚飯的次數也逐漸增加,白月兒果然實現她的承諾。
卜雨正家庭教師的工作戛然而止,向風在游母的三申五令下,成為新任家教,但游妤辰始終悶悶不樂,她突然覺得父親和自己有種同病相憐的契合。
「爸,你不愛媽嗎?」
游大海從報端抬起眼,輕歎了口氣。「我想沒有用心經營的愛是會疲乏的,加上一成不變的生活,很容易讓人從既定的軌道中出走,算是透氣吧!」游大海緩緩吞吐煙草。
妤辰心中的好爸爸似乎有不為人所知的心事,她發現父親的不快樂,不再埋怨父親的不忠實。「那——白姊是你紆解壓力的休息站,還是你新感情的寄托?」
游大海驚訝女兒的冷靜,看了一眼正在前院澆花的江露藍,他挨近女兒的身邊。「月兒和我都有無形的情,在心裡頭壓著,我想是各取所需吧!我承諾自己不是一個好男人,今天的局面其實我自己早就料想到的。我忽略了愛有時難免以互相傷害引起對方注意,其結果只會兩敗俱傷,月兒傷害了我,我也傷害了你和媽媽,爸爸會試著重新經營我們的家。」
游妤辰像是聆聽父親告解的神父,沒有憤憤不平、沒有情緒失控,她相信父親的「浪子回頭」。
然而游妤辰的心事卻隨著卜雨正的音訊杳然而日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