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漢普斯特德綠地的樹叢裡躲避敵人的時候嚼服了一把藍顏色的鎮靜劑。十分鐘後鎮靜劑開始起作用,壞人都不見了,我也鎮靜下來,能夠帶著特莎離開那片長滿石南的地方。我們步行到附近戈爾德斯綠地我認識的一個律師的辦公室去。特莎這時是又餓又累。我認識這個律師已經很多年了,他看見我臉上包著繃帶,身後拖著滿臉淚水的小女兒,嚇了一大跳。他只聽我講了我們這個不連貫的故事的一小部分就打斷了我,指示秘書把特莎帶到附近的餐館去吃飯,然後讓我坐下開始教訓我。「除去你該了人家錢的騙子,沒有人在追蹤你!」他大聲說道,「是毒品搞得你神經錯亂了。你吸毒吸了這麼多年,現在影響到你的大腦了。你急需幫助。如果你不把那孩子送回到她母親身邊,我要向社會福利當局合發你。我保證他們會相信我的話的!」
鎮靜劑已經使我平靜了下來,逐漸地我開始明白我必需讓孩子走。律師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斯蒂芬,你曾經有過一切,」他平靜地繼續說道,「難道你就看不到毒瘤使你失去了什麼嗎?你仍然有特莎,趁現在還來得及,請你把這個寶貴的孩子送回到正常生活中去!」
他給卡米拉打電話安排第二天早上來接待莎,這時羞愧的淚水從我的臉上流了下來。他放下電話後看著我說道:「斯蒂夫,要把你鎖起來的不是警察,而是那些毒品!你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不是很快死掉,就是要在貧民窟中和酒鬼們住在一起!」他搖著頭。這時特莎回到了辦公室裡,他讓她坐下,對她說:「特莎,你爸爸病得很厲害。他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要盡量理解這一點。我們給你媽媽打過電話了。你繼父明天來接你。」說完後他離開了,讓我們單獨在一起。特莎雙臂摟著我哭道:「爸爸,這是為什麼?我們剛剛才贏了監護權的官司呀!」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搖頭。稍後我和特莎被送回到托特納姆家中。這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很可能此後我們要過很久很久才會再見面。我們有很多的話要說,幾乎說了一整夜。現在不可避免的事終於發生了,不知為何我們都感到鬆了一口氣。就連小狗「包打聽」似乎也安靜多了。我們依偎在一起就這麼哭著,誰也停不下來。天快亮的時候特莎實在累了,她上床後我仍坐在那兒繼續和她說話。當我講給她聽我孤獨的童年、維奧萊特和羅賓漢的故事時,小狗就睡在她的床下。特莎用胳膊摟著我,讓自己像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在那最後的幾個小時中我成了她的爸爸。我說到安東尼娜從來沒有過爸爸,因為她出生的時候我吸毒已經失控了。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安東尼妞的照片說道:「看看這個可愛的孩子。我為什麼要拋下這一切呢?」
特莎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爸爸,咱們做個交易吧。」她說,「如果我回到媽媽那裡去,你願意保證不再吃那些藥丸了嗎?」我流著淚回答說:「也許有一天我會找到真正的愛。也許我會遇見我的公主,也許到那個時候我就能夠停止吃藥丸了。也許。」特莎在睡著前說:「我希望她快點來,爸爸。」
對我來說,悲哀的是她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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