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大殿裡,與此事有關的一眾人等都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等待著命運的裁決。汐顏的雙手冰冷如雪,被身側的風慕宸緊緊的握著。
他似是要給她安慰,可投射過來的目光裡,卻滿滿的都是擔憂。
皇后正襟危坐,好看的丹鳳眼在瞟過低下跪著的風慕宸與風慕皓時,便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她冷笑著,作勢抹一把眼中虛無的淚,哽咽道:「皇上,可憐雪側妃肚中還未出世的孩兒,那可是皇上的皇孫啊。他還為來得及叫皇上一聲祖父,便……便被人殘害了。」
南郡皇聞言更是氣憤,已經灰青的臉上青筋暴突,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皇家的尊嚴,怎容人如此玷污?你們,誰幹的?」
「父皇,兒臣確是不知情。」風慕皓為自己辯白:「兒臣與九哥趕到的時候,雪側妃已經自己從窗子裡跳了下來。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情,兒臣真不知情。」
「皓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皇后自鳳椅上驟然起身,憤恨的道:「雪側妃已經身懷六甲,卻慘遭賊人凌辱。她便是因為不堪失去清白才跳樓自盡的。當時皓王不是親眼所見麼?雪側妃渾身上下鮮血淋漓,鞭傷刀傷遍佈其中,皓王,你,是有多殘忍啊?」
「母后別說了!」一旁垂眸站立的風慕澈突然厲聲制止,細長的桃花眼中襲上一層冷光:「盼雪已死,不必如此細緻的描繪她的死狀。我只想知道,是誰下的手?」
他抬眸,凌厲的目光投射在林紫茜的身上:「盼雪臨死之時,曾手指著皓王妃,是什麼意思?」
林紫茜一愣,抬頭望著通紅著眼睛的風慕澈,張了張嘴,又無奈的閉上。此刻的她,又怎麼可能知道盼雪手指著她是什麼意思呢?
她也很迷惘不是麼?可是,她除了搖頭,又如何解釋的清楚?
「這不管茜兒的事!」風慕皓見自己的妻子一臉的委屈,慌忙的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後,道:「風慕澈,雪側妃的死我們也很難過,可是,你也不能因為雪側妃死了,你就胡亂的找人來抵命。我與茜兒一樣,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不知道,那誰知道?」風慕澈逼近他們,握緊的拳頭在身後「咯吱咯吱」的響著:「盼雪是死在你的府中,沒有你的指使,誰人敢在皓王府中如此放肆!」
「風慕澈,你不要咄咄逼人!」風慕宸起身,冷然的瞪著他:「若想著來嫁禍,能在皓王府中興風作浪的人大有人在。無憑無據,單只是姚盼雪臨死之時的一個手勢,你如何能得知便是皓王妃所害!」
「誰說無憑無據!」殿外,陳丞相朗聲借口,旋即進殿跪拜在南筠皇面前,道:「啟稟皇上,那些賊子已經被活捉,他們交待,一切,都是皓王與宸王主使。為的,便是報復太子如今恩寵極盛。」
「胡說。」風慕宸與風慕浩異口同聲的辯駁。
「王爺若不信,大可將那些賊人帶上來當面對質。」陳丞相說著不急不緩,從袖口中掏出一副認罪書呈給南郡皇,道:「皇上,那些賊人全部招供,此事,已萬分明了。」
「皇上,請聽翎歌一言。」汐顏忽而開口:「那些賊人敢在皓王府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便說明他們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此刻,不過是受人指使反咬一口而已。」
見眾人未有反駁之意,汐顏再次道:「況且,盼雪姐姐出事是在皓王府中,皓王是聰明之人,又如何在自己的府中下手呢?請皇上明察,此事,過多蹊蹺。」
「哼,翎歌公主會這麼想,難保皓王不會這麼想。」陳丞相雙目微瞇,透出絲絲寒光:「說不定,他早就知道你們會如此為他辯白呢,此事,根本不足以為證。」
「陳丞相說的很好。」風慕宸冷笑了一聲,雙眸如冷劍凌然而出:「調查命案一事,原本就是刑部的職責。陳丞相一介文弱書生,又是如何湊巧抓的了賊人?還能如此利落的調查出真相?哼,若不是你的女兒是太子妃,丞相會如此上心麼?」
陳丞相被問的一愣,旋即又坦然的笑道:「老臣是太子的岳丈不錯,可老臣還是皇上的臣子。此刻不只是太子痛失愛妾,皇上還失去了皇孫。身為人臣,如何不能幫皇上分憂解難?宸王,可不能因為彼此之間有關聯,便將是非顛倒、黑白不分了。」
「利益在此,難不保陳丞相會馬失前蹄呢。」風慕宸狠狠的瞪他一眼,繼而轉向南筠皇:「請父皇明察,此乃某人陰謀。如此一舉消除兒臣與皓兩個隱患,便可坐收漁翁之利。父皇,兒臣與皓再笨拙,亦不可能做出如此損人不利己之事,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南筠皇眉心微擰,三個兒子都是自己心中摯愛,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送入虎口?
可此刻證據確鑿,他沒有反駁的餘地啊?輕歎口氣:「此事雖有蹊蹺,但有證據在先不容辯駁。來人,先將他們都押下去,等朕再行決議。」
一句話,剝奪了所有人再次反駁的機會。
風慕皓臉上慘白的跪在地上,任聽命上前的侍衛強行架起雙臂。風慕宸擔憂的望著汐顏,從來不知道有一天,自己反而會拖她下水。
「放肆。」汐顏用力的甩開前來抓自己的人,怒道:「我乃梁玉國公主,誰人敢強行押制?」
皇后聞言冷笑一聲,道:「你是梁玉國公主不假,可是 ,你也是我們南筠國的宸王妃。夫君有罪,身為妻子,你亦難逃干係。」
汐顏也笑,笑的坦然而無謂:「那這麼說,兒子犯錯,皇上這個身為父親的又如何能夠逃脫關係?豈不知世間有一句話,叫做『子不教,父之過。」
「你?」皇后氣結,狠狠的瞪她一眼,不再吱聲。
汐顏即刻拜倒,道:「皇上,翎歌此刻不單只是宸王妃,更是代表整個梁玉國。我乃父皇最珍愛之女,前來和親不過是念在兩國可以友好邦交。如今你要讓翎歌獲罪代罰,豈不知會損害我兩國信任?」
她頓了一頓,又道:「況且,翎歌成婚多日,按照慣例會有親王即日入朝拜聖,若知曉翎歌遭人冤枉,又該如何回稟我父皇呢?」
南筠皇眉心一擰,道:「此話不假。翎歌公主畢竟是梁玉國人,不許對她無禮,其他人,押下去。」
看到汐顏不會被抓,風慕宸的眸中閃過一絲欣慰。他望著她,深情的目光似要穿透此刻微痛的心與她纏繞在一起。
汐顏含淚回望於他:阿宸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證據救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