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紫茜招呼了人去將珍珠重新的穿就,直到眾人都已經坐下來安靜的看著戲的時候,汐顏那種強烈的預感才漸漸的有所緩解。
看著正津津有味看戲的盼雪,她輕輕的舒口氣,也許,是自己太過緊張了。這裡是皓王府,來往之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官貴人,又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呢?
舞台上的人賣力的演出,汐顏卻看的昏昏欲睡。
真不明白這古代的人為何偏偏喜歡這種東西,唱腔古怪的令人咂舌,舞台效果又那麼的假。唉~~可怪沒有電視看哦,也只能拿它來娛樂了。
「呀~~」一聲疾呼,驚了正看戲的眾人。
汐顏凝眸,便看到水繡正拿著手帕驚慌失措的為盼雪擦拭著衣襟上的水漬,口中還不停的求饒:「雪側妃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看戲看的入迷了,不是故意碰撞雪側妃的。」
「姐姐無事吧。」汐顏忙上前察看,只見盼雪衣襟已經濕透。透明的薄紗一旦沾水,便現出裡麵粉紫的胸衣來,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好在茶水不熱,要不然可是要燙壞了。」紫茜回身,招呼一旁的侍女:「快帶雪側妃去換件衣服,這個樣子要著涼的。我昨日才做了新的衣服,想來是適合雪側妃的。」
「我陪姐姐去吧。」汐顏起身,反正對看戲她也沒有多少興趣,倒不如出去散散心呢。
「妹妹何須再陪我去呢?」盼雪笑著將她重新按在椅子上,道:「不過是換身衣服,一會兒便會回來,妹妹還是好好的在這裡看戲吧。」
不由分說,盼雪已經轉身隨著侍女走了出去。汐顏也不好再堅持,只得靜下心來等候。可是左等右等,盼雪卻依舊沒有要回來的跡象。
汐顏未免有些著急起來,扭頭看一眼紫茜,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自己也不好太過大驚小怪,只得低聲招呼了水繡過來,讓她趕緊的出去看看。
誰知水繡這一去竟是也杳無音訊了,汐顏杯中的茶水添了一碗又一碗,那顆因為等待而擔起的心又開始不安的跳動起來了。那種不祥的預感再次升騰,攪得她有些坐立不安。
「九嫂怎麼了?」林紫茜覺察出她的不對勁,忙擔心的問道。
汐顏搖頭,雙手將帕子擰了又擰,終還是道:「姐姐不過是換件衣服而已,這一去怎得到現在還不回?我剛剛讓水繡去找,而水繡亦是許久不回,我這心裡便有些不安了。」
「九嫂放心就是了,想來是雪側妃累了,找個地方休息呢。」林紫茜笑著安慰,但見汐顏還是不放心的樣子,便道:「反正我看戲也看的累了,不如,我陪著九嫂去找找吧。」
汐顏點頭,起身時腳下一軟,竟是差一點就摔倒,幸好旁邊的侍女慌忙的扶住了她。
一路走來,皓王府竟是寂靜無聲的令人心驚,連紫茜也不免狐疑:「今日這是怎麼了?怎得偌大的皓王府,竟是連個下人都少見了,好生的奇怪呢?」
是啊,好生的奇怪呢?汐顏蹙眉,眼角的餘光卻瞟到風慕宸與風慕皓匆匆忙忙的往這邊趕來,風慕皓幾步將紫茜攬入懷中,緊張的問道:「你怎麼了,無事吧?」
紫茜被問的一臉茫然,抬頭看他,道:「我無事啊,你為何如此一問?」
「看來,定是有人在搞鬼了。只不知,到底有和目的?」風慕宸似乎是覺出了其中的詭異,一張完美的俊顏上顯出層層的冷冽之色。
他扭頭,看一眼疑惑的汐顏,解釋道:「剛剛管家來通知我與皓,說是你們要我們趕緊的過來,好像很是急切的樣子,還說要去通知太子。我們一心顧念你們的安危,就趕緊的趕過來了。」
正說著話,卻見水繡慌慌張張的從對面跑了過來抱住汐顏的腿,哭著喊道:「不好了王妃,不好了,嗚嗚~~~雪側妃她,她被人、被人……」
「姐姐她怎麼了?」汐顏一把將水繡從地上拉了起來,著急的喊著:「你快說,姐姐她人呢?她怎麼了,快說呀你?」
「砰!」一聲高空墜物的驟響掠過耳畔,眾人驚得尋聲而去。
卻見冰涼的青石地上,盼雪衣衫不整的橫臥其中,已被鮮血染透的淺紫色外衫裹住幾欲裸/露的身軀,而雪白的肌膚上,鞭痕與刀痕觸目驚心。
「姐姐。」汐顏淒厲的喊著,撲過去抱住已經奄奄一息的盼雪。那一刻,剛剛那種不祥的預感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化作顆顆清淚,暈開在盼雪已經蒼白的臉上。
「盼雪?」人群中,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他上前,顫抖的雙手抱過自己心愛的女子:「盼雪,你怎麼了?快醒醒啊,盼雪。」
許是聽到了渴望已久的那聲呼喚,盼雪的眼睛緩緩的睜開,看著面前俊如謫仙的男子,氣若游絲的道:「太子,盼雪無能,沒有、保護好自己,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我只要你沒事。」風慕澈輕柔的拭去她嘴角的血跡,眸中淚光閃爍。是啊,只要你沒事?這世間,還有什麼能夠讓我的心再起漣漪?
盼雪搖頭,對於死亡,或者已經不怕了吧?可是,又是誰這麼殘忍的要這樣對待她?
她清涼的目光,從汐顏的身上輕輕的掠過,繼而定格在紫茜站立的地方,伸手,指向了她。那一刻,她的臉上是死寂一般的冷笑,讓汐顏有種從心底裡凝結住的冷。
旋即,她的手一晃,滑落在了地上。
那個曾癡盼了三年等候愛人的女子,那個一心只期望能夠與心愛之人長相廝守的女子,她的一生被永遠的定格在了這一年的春天,成了他人心中最痛的那一抹遺憾。
汐顏跪在盼雪的面前,伸手欲撫向她微睜的雙目,還未觸及,卻被風慕澈用力的揮開。
他望著她,眸中的傷如火一般熾熱:「翎歌,我們早就說好了不是麼?我願意放棄爭奪帝位,可是為什麼你還是如此步步緊逼?盼雪是你的姐姐呀,她那麼敬重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汐顏搖頭,試著對他解釋:「太子,這是個陰謀,一定是個陰謀。」所有人都看的出這是個陰謀,可是,又是誰主使了這場陰謀呢?
風慕澈冷笑,笑的悲涼而淒然:「翎歌,你枉我如此的信任你一場。我不管是什麼陰謀還是陽謀,凡是殘害過盼雪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起身,抱起心愛的女子蹣跚離去。風,肆虐的吹落一樹的芙蓉花,一朵一朵,落在他悲涼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