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易驍看著她臉上再次映出的孤寂的面容,很是擔憂,端起了旁邊的粥,再度餵上了她冰涼的唇邊,「昕童,你就吃一口吧。」
冉昕童低垂下眼簾,看了一眼那晚粥,不想吃,真的不想吃,可又有什麼辦法,就算不吃,自己,也終究會被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最終,受折磨的,只會是自己,哪怕她再怎麼絕望,都要一點一滴地吃下這碗粥,微微張開了嘴唇,盛易驍的嘴角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把粥塞進了她的嘴裡,只要能夠吃飯便好,冉昕童吞下,連咀嚼都懶得,直接機械似的嚥下。
就在這時,門剛好打開,程奕揚手裡托著水果,內心,竟掀起了一絲狂瀾,因為,冉昕童醒了,她終於醒了。
可當他轉頭看著坐在她床邊的盛易驍的時候,不知怎的,他又顯得極其嫉妒,喂粥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冉昕童把頭轉向了程奕揚,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如果說,曾今,在不知道自己對程奕揚的感情的時候,她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可是,現在,她無法再這樣做。
她的心裡有他,明確地明白自己心裡有他,也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能夠在他灑脫放手的時候,自己的心,會那麼痛。
原來,自己的心,早已被他收服,可是,當她想到范燁兒的時候,冉昕童的心,猛擊了一下,因為,她清楚地明白。
無論如何,自己都比不上范燁兒,等待一年,與她結婚一年,和面容相似的林燁藍結婚一年,他的心裡,始終被范燁兒慢慢佔據著。
曾今,他一度以為,他的濫情,是花心,可是後來,她才明白,他不是花心,他是對所有女人都濫情,這樣,他才能夠不去愛上任何女人。
對於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錯誤的開始,卻又不得不延續的錯誤,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兩人相識,結婚,再到離婚。
看似很漫長的過程,連簡短的談情說愛,都幾乎沒有,而他的心,始終都在那個替身,林燁藍的身上,連和一個自己不愛的替身,都能舉辦那麼華麗的婚禮,當中說出宣誓著她是程太太的身份,可是,她什麼都沒有。
這就足夠了證明了,程奕揚愛的只有范燁兒,現在,范燁兒終於回來,程奕揚又怎麼可能會置她於不顧,想必,一定給盡了萬分的寵愛吧。
現在,他又來這裡幹什麼?是想繼續嘲笑她的自作多情,還是因為她替他挨了一刀,心生愧疚,所以,表面功夫地來看望她?
程奕揚並沒有想這麼多,而是把手上的水果籃放到了床頭櫃,用手替她整理下髮絲,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當她整理髮絲的時候,他的指尖輕觸到她皮膚時,一陣滾燙。
之後,沒有像她想像中般地得到嘲諷的話語,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程奕揚的嘴角微微揚起,那樣的笑容,太過溫暖。
明明煙霧濛濛的天氣,卻因為這樣的笑容,讓冉昕童感覺到了一絲溫暖的陽光。
她看不到其中的真實,也不敢相信這樣的笑容,是程奕揚帶給她的,在她的心中,程奕揚從來不會這樣溫暖地對她笑過。
她怕,只是她一時恍惚看到的假象而已。
而一直站在旁邊的盛易驍,知道自己在這裡,一定是妨礙了他們之間的相處的,所以,拿起了一旁的熱水瓶,道:「你們先聊,我去泡水。」
看著盛易驍離去的背影,冉昕童有些不捨,無關於愛情,只是,害怕與程奕揚之間的獨處,她怕自己會一點點地沉浸在他的溫柔陷阱裡,也更加害怕,自己會對他,流露出自己對他的愛意。
手緊緊握住了她纖細的素手。
「昕童。」本該有千言萬語,可,到了喉嚨口,卻發現,無論怎麼說,都再也說不出半個字,無奈,只能叫著她的名字。
可聲音當中,又包含著千萬種情愫。
冉昕童的左胸房,心臟處,正跳動地厲害,只為他這麼兩個字,自己內心澎湃,難以激動下來,終於,她害怕的,還是來了。
再這樣下去,自己最後的防守線,一定會徹底崩塌的。
冉昕童抽回了自己被程奕揚緊握著的手,她這一下,讓程奕揚的面容中,有些不敢置信,似乎,抽回的不是手,而是她絕情的一種展現。
在這樣安靜的情況下,冉昕童不想在與她男女這方面的情事,更不想談有關范燁兒的事情,只好談到了林燁藍,那個,不得不說,是個可憐的女子。
因為,從頭到尾,她都只是被利用,雖然她曾那樣毒辣地對待過自己,但如果,不是形勢所逼,她也不會變成這幅樣子。
所以,儘管她讓自己差點斃命,自己都無法去怨恨她。
見冉昕童聊到林燁藍,程奕揚沉默了,他不想再提起有關人和林燁藍的話題,於是,沉默了半響,冉昕童也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稍後,程奕揚才繼續說了下去,「林燁藍,她瘋了。」
之後,他曾去她精神病院看到過她,看著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裡,獨自傻笑的樣子,可笑的時候,面容又是那樣猙獰。
他從沒想到過,一個好好的女人,竟會變成那副恐怖的樣子,更加想不到,她會拿刀砍自己。
是他不好,辜負了她。
「瘋了?」冉昕童動了動嘴唇,重複了這兩個字眼。這兩個字眼,太過沉重,她看得出來,林燁藍是真心喜歡程奕揚的,卻不料,那個總是衣著光鮮的女人,最後的悲慘命運,居然身患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