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感到陣陣地疼痛,嚴子寒從夢中醒來,入眼的便是這搖搖欲墜的燈具,發著暗黃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市場上不值錢的劣質貨。
看著周圍擺放的亂糟糟的一切,嚴子寒搖晃了下昏沉沉的腦袋,他難以想像,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給他的感覺,便是,好小,好擠。
唯一能夠入目的便是這張大床,算不上精美,但是,卻是這個屋子裡,唯一大,唯一乾淨的東西。
走下了床,隱約看到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擠在破舊的沙發裡,安詳地睡著。
嚴子寒輕輕走近,便看到露出來的大半張臉,儘管是在夢中,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容,那個樣子,就好像是冉昕童,儘管,他知道,那並不是冉昕童。
走進了洗手間,嚴子寒把水龍頭打開,冷水澆灌在自己的臉上,希望借此能夠讓他清醒一些,儘管,頭還是很痛。
因為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差,所以,水流瀉的聲音,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李寄盈。
她微微張開了眼睛,瞥了一眼床上,卻發現,床上的人早已不見,她驚坐起來,而此時嚴子寒已經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因為沒有多餘的地方可以去,他只好再回到房間。
剛走到門邊,便看到李寄盈已經醒了過來。
與此同時,李寄盈也站了起來,迎面對上他那張滿臉都是水珠的臉,還有水珠正滴答滴答往下掉,「你怎麼不用毛巾擦乾淨。」
嚴子寒繞過李寄盈,拿起了擺放在桌子上的紙巾,隨意地抽出幾張,覆蓋在臉上,輕輕擦了擦,「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聽他這麼說,李寄盈滿臉地鄙視,還嫌棄她,要不是她好心把他從夜店裡面帶出來,他現在連睡覺的地方都還沒有呢,也不感謝她。
嚴子寒並沒有在意到李寄盈的臉部表情,他按了按太陽穴,儘管這樣,頭還是好痛,「有沒有頭痛藥?」
李寄盈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擺放著藥物的盒子,從裡面找出頭痛藥,然後扔給他,嚴子寒打開,往嘴裡塞了兩粒,然後打開了一瓶礦泉水,藥物混合著液體,一起下了肚。
見他動作如此迅速,李寄盈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玩的方法,帶著玩味的心思說道:「你就不怕這瓶藥是過期的?」
知道她是騙自己的,嚴子寒也懶得跟她多煩,繼續躺回了床上,閉目養神,就在李寄盈以為他打算不理人的時候,他偏偏說了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只見,嚴子寒一本正緊地道:「吃不死人。」
李寄盈哼了聲,翻身走進了廚房,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了,被這麼吵醒,她也沒有再睡下去的打算了,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今天晚上的客人依舊很多,煩人的客人也有很多,他們不喜歡一次性點完所有的東西,偏要吃完一樣再點一樣,所以害她多跑了很多路。
儘管腿很酸,李寄盈來到了廚房,拿起了兩包方便麵,分別在裡面煮了兩個雞蛋,然後簡單地煮了下,便端了出來。
儘管方便面的味道,口感都不好,卻在此時,在這個狹小的房間內,飄香四溢。
李寄盈拿了兩雙筷子,端著大鍋便放在了一邊的小凳子上,邊吸著一根方便麵,口齒不清地說:「喂,要不要起來一起吃?」
其實,嚴子寒早就聞到飄來的陣陣味道了,但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保持著一種姿勢,躺在大床上。
見他故意不搭理自己,李寄盈也不生氣,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何必跟自己的肚子較勁呢。
「我知道你沒有睡著,趕緊起來吃吧,不然面就要涼了。」
說著,李寄盈又咬了幾口方便麵,感覺到肚子的飢餓,嚴子寒從床上坐了起來,今天為了找冉昕童他晚飯都沒有吃,後來又空腹喝了酒。
現在的確很想吃些熱點的東西,來暖暖胃。
可當他看到,李寄盈用著兩張小凳子,拼成一個小木桌也就算了。乘面的碗,居然就是用來燒面的大大的鍋子,看著她粗魯的吃香,嚴子寒吞了一口唾沫,他難以想像,自己現在面對的,究竟是怎樣一個邋遢的女人。
見他坐在那裡不動,李寄盈咀嚼完口中的時候,手舉著筷子看著他,「坐在那裡幹什麼?不過來一起吃嗎?」
「沒有……別的碗嗎?」
李寄盈微微有些呆愣,隨後又看了看自己自己面前的鍋,有的吃就不錯了,現在居然還嫌棄,「,沒有,只有這麼一隻鍋,你愛吃不吃。」
說著,李寄盈又開始動口吃了起來,她已經叫他起來吃飯的了,總不見得還要想喂小孩子那樣,來親手餵給他吧。
見她吃得香,嚴子寒又吞了一口唾沫,肚子也在此時唱起了空城計,但是,起碼的衛生他還是要講究,所以,索性眼不見為淨,嚴子寒繼續倒頭就睡。
又吃了幾口,李寄盈只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已經鼓脹脹的了,所以,滿足地放下了碗筷,打了個呵欠,又繼續睡她的覺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李寄盈伸了個懶腰,便下了沙發,卻看到,擺在桌子上的大鍋裡,裡面的方便面早已空空如也。
說不吃不吃,結果還不是吃掉了,再看向床邊發現床上的人也早已沒有了,大概是,已經回去了吧。
刷牙洗臉完畢,洗掉了鍋,李寄盈打開了電視,便開始看著早晨的新聞聯播。
每天早上,她都是一貫如此地大發時間,然後,到了下午,她便再去夜店裡面上班。
突然,只聽見一陣的敲門聲。
李寄盈走到了門邊,打開門,邊看著嚴子寒站在大門口,指著他,有些驚訝道:「你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誰跟你說我已經回去的。」嚴子寒看她一臉的莫名其妙。
然後拎著手中的袋子,在她面前舉了舉,「我只是去買早飯而已。」一想到她用那個鍋,燒出來的東西,他真的是不敢恭維了,昨天他還是吃下了那鍋湯麵,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地難吃。
能夠方便面燒得那麼鹹的人,也只有她一個了,難道她不知道方便面的調料包都是配好的嗎?
見他拿出手中的早餐,李寄盈依舊看著電視,一臉沒有要吃的打算。
「你不吃嗎?」嚴子寒回過了有,看著這個奇怪的女人,很少有人,像她這麼年輕的年紀,喜歡早晨看新聞聯播的。
李寄盈搖了搖頭,「你吃吧,我不吃。」
「為什麼不吃?」人的一生中,什麼時候都可以餓肚子,早晨是萬萬不能餓肚子的,很容易得胃病,而且得了胃病之後,怎麼治,都是治不好的。
「沒有為什麼。」李寄盈繼續搖頭。
看著她古怪的脾氣,嚴子寒也沒有繼續吃早飯的心思了,他走到李寄盈的面前,強拽起她,就要逼她去吃早飯。
被這麼一扯,李寄盈險些掉落在地,幸好手扶著沙發。
她一把甩開了嚴子寒拉著他的手,朝他吼道:「你憑什麼管我,我說不吃就是不吃了,你要是喜歡吃,你就自己去吃好了!」
被這麼沒由來地一吼,嚴子寒也沒有呆站在面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明明自己是為了她好,到頭來,卻是劈頭蓋臉,被罵了一頓。
發現自己剛才的口氣的確是沖了點,李寄盈有些後悔,不過,她依舊固執地兩眼看著電視機的屏幕,讓自己不要分心去看他。
男人,這種東西,早就是她避之不及的了,所以,就算自己剛才的態度的確惡劣了點,就讓他對自己的印象差點把,然後盡快走人。
反正,他上次救了她一次,現在,她留宿他一晚,他的人情,也算是還了把。
……
冉昕童簡單地套了件外套,便站在床邊,看著窗戶外的天空。
「很嚮往嗎?要不要出去走走?」
回頭一看,便是盛易驍站在她的身後,茶褐色的頭髮, 髮絲飛揚,很是飄逸。然後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冉昕童搖了搖頭,不是嚮往,只是,只有看著屋外的天空,冉昕童才會覺得壓抑的心情,得到些許的舒緩。
看著她越發憔悴的面容,盛易驍看在眼裡,以前的冉昕童,從來都不是一個容易多愁善感的女人,上前,撫平著她皺著的眉頭,道:「昕童,能為我,笑一個嗎?」
見他這麼說,冉昕童有著微怔,原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儘管這樣,冉昕童還是笑不出來,見她如此,盛易驍知道勉強也是沒用,她希望的,是她真正地笑容,不是勉強地敷衍,只要她最喜歡聽自己彈奏歌曲。
於是,便拉著他的手,來到了二樓的鋼琴室,兩人同坐在一張椅子上,盛易驍揮灑著手,在上面彈奏著,一段舒緩的樂曲,沒有以前壓抑的氛圍。
冉昕童靜靜聆聽著,頭隨著他的音樂,輕輕搖晃,不知怎的,腦海中,卻想起了那張,她永遠都揮之不去的面容,程奕揚。
想起,那晚,他在酒吧裡,深情彈奏的樣子,與平時的張揚,極為不同,那一刻的,真的很迷人,連他,都忍不住要陶醉其中。
明知道,這些都是錯誤的,明明就是已經應該斷了念的人,卻在腦海裡,越發的清晰,連他彈奏吉他時,憂鬱的神情,以及隨著手搖擺的時候,鏈子發出的陣陣清脆的響聲。
不管在哪裡,他都是,耀眼的。
不知不自覺,一曲已經終了。
可冉昕童依舊還沉浸在回憶之中,無法自拔。要不是盛易驍拍了拍,也許,她會掉進那個漩渦之中,再也出不來。
「昕童,在想什麼?」盛易驍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畢竟,很少的時候,冉昕童會在他彈奏曲子的時候,分心的。
冉昕童搖了搖頭,把手放在鍵盤上,「易驍,你教我彈鋼琴吧。」
她不想腦子裡,再滿是出現有關程奕揚的一切,她要做其他的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真的想學?好,那我教你。」
說著,盛易驍把左手放在鋼琴鍵盤上,「先開始跟我彈,do。」
因為是初學者,再加上一模一樣的鍵盤,找了很久,才跟盛易驍發著同樣音的鍵盤,剛開始還好,雖然動作很是緩慢,但是能找到,也是好的。
可到了後來,要按的鍵盤越來越多,儘管盛易驍的手法,很慢,但是冉昕童還是學不過來,明明盛易驍按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是那麼地好聽,卻因為冉昕童按錯了一個鍵,發出來的聲音,很是刺耳。
到後面,已經打斷了整個句子的美觀,和諧,而冉昕童本就只是突然想學,再加上自己怎麼彈,都彈奏不好,還老是出錯,本就心煩意造。
冉昕童拿開自己的雙手,就要起身,嘴裡還直嚷嚷著道:「我不學了。」
知道她會這個樣子,畢竟,彈奏鋼琴這種東西,不是憑藉著音樂感就行的,這種東西,話的就是功夫,沒個五年十年的,是絕對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