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冉昕童會很安靜,有的時候,冉昕童會瘋打自己。
醫生說過:「每當她打自己的時候,就說明,她是有多麼的厭惡自己。」而這些,都是冉昕童自己不能控制的。
就像是今天,冉昕童突然醒過來,什麼話也沒有說,也沒有任何前兆的,突然拉扯起自己的頭發來,似乎感覺不到頭皮的疼痛一般,只是拚命地拽,拽到連髮根都紅了。
冉昕童依舊是毫無任何的感覺。
她慘白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細線,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小臉猙獰著,不斷地拉扯著……
而剛剛煮好早飯的程奕揚便立即跑了上去,一手拉住她兩隻細白的手臂,為了防止傷害到她,程奕揚撕扯著床單,很快地床單變成了布條,然後迅速地拉著冉昕童的胳膊會綁在床邊的桿子上。
冉昕童早已使不上任何的力氣,眼見著自己的胳膊全部緊緊地綁住,不管她怎麼動,都扯不開那些布條,她只好用兩隻腳不停地亂蹦,來表示她的抗議……
「程奕揚,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因為太過難受,冉昕童大哭了起來,她的額頭好痛,感覺就像是要裂開一般,痛,狠狠地絞著她的腦子……
程奕揚只是坐在一邊,這幾天,他已經習慣了冉昕童這些反常的舉動,有時候,突然好好的,她就會開始自虐。
這幾天,她瘦了好多。
但是,他沒有辦法,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殘害自己的身體,只要用這種方式,把她綁牢。
每到這種時候,程奕揚就會靜靜地抽著煙,看著她難受,其實,他的內心,更加難受,他能夠深深地感受到她的痛,卻無力,幫上她一分一毫……
冉昕童只是不停地掙扎著,雖然是柔軟的布條,但是猶於她過力的摩擦,她的手腕上,印滿了一條有一條的紅痕,錯綜複雜。
正如同冉昕童此時的心境一般,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記憶裡面,好像總是有著其他的記憶,可是她想不起來。
她的腦子脹痛地厲害,她好難受,只要用拉扯頭皮的方式,來減輕自己的疼痛,可是,現在她只能眼睜睜地被綁著。
看著坐在她旁邊,安然自若地抽著煙的程奕揚,冉昕童的心裡,就有說不出的痛恨,看著她痛得難受的樣子,他是不是很開心。
看著那炫目地燦若鑽石的黑眸,冉昕童就忍不住想要去將其毀滅,因為,她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自己。
兩手被綁住,瘦骨嶙峋的身子還在不安分地扭動著,她彷彿,看到了曾今,得厭食症的自己。
也是這樣,乾瘦地毫無任何的生氣。
她,再一次因為這個男人,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親手殺掉他。
也要他知道,那種,比死還要難受的滋味,爸爸,孩子。是我,對不起你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冉昕童才慢慢地平復下來,她的腦子,也沒有剛才那般地痛了,像是經歷過了一番生死般,腦子不再脹痛的感覺,是何等的好。
看著冉昕童漸漸癱軟的身子,程奕揚才慢慢地走過去,再確定她不會像剛才一樣折磨自己,程奕揚才替她,緩緩地解開了布條。
看著那一道道紅痕,在潔白的皮膚下,特別的醒目,就好像是在提醒他,這些傷,都是他犯下的錯,造成的。
替她擦去了額間的汗絲,冉昕童看著如此近在咫尺的程奕揚。
她冷冷地提醒道:「程奕揚,現在我們已經沒有絲毫的關係了,你該,回到你的林燁藍身邊去了。」
程奕揚替她擦汗的手頓了頓,原本想繼續說些什麼的,忙著的這幾天,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現任妻子林燁藍了。自從跟林燁藍結婚以來,哪怕她有著一張跟范燁兒七八分相似的臉,他也全然提不起自己的興趣。
「昕童,你先睡吧。」
不想跟她說有關林燁藍的事情,是怕兩人會因為這個話題,而爭吵了起來,可聽在冉昕童的耳朵裡,卻是格外的諷刺,她譏笑著:「程奕揚,我真不明白,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已經和我離婚了,而你,也即將會娶林燁藍,我不希望別人的老公和我再有什麼曖昧不明的關係,所以,你還是走吧。」
她從小就發過誓,她絕對不會做小三。
哪怕,這個男人,曾今和她結過婚。
「是不是只要我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就願意回到我的身邊?」程奕揚沒有理會冉昕童的諷刺,只是緊緊抓牢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沒有預料到程奕揚會突然這麼說,冉昕童先是微微愣了愣,但一想想,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誰,是狠狠害死她父親的罪魁禍首。
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說的話,豈能相信?
冉昕童只是沉默,沒有說話,而程奕揚因為這句話,眼中而耀起的光,也因為冉昕童的沉默,一點一點地暗淡了下來。
最後,冉昕童才終於抬起了頭,朝著程奕揚,道:「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把我禁錮在你的身邊,我,都要逃走!」
這個男人是惡魔,她惹不起,只有躲。
她身上的刺,早已經被他一根一根,狠狠地拔光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肉體,所以,她只有小心翼翼地保護好自己。唯一的方式,就是,她的世界裡,不再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