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晚上九點，這棟別墅周圍已是十分安靜。今夜無滿月，月色清涼如水，卻透著一絲絲慘白。三秋已近，秋風探路，吹響窗外樹影陣陣。「秋風無情，吹走幾許生命。」林洪看著般若。「松柏堅毅，必能氣煞秋風。」般若也笑著答上話。林洪愣了幾秒，他覺得這女孩有她名字的特質。「坐。」林洪的語氣有些不同了，神色也有些不對了。
「和氏璧。」般若見他語氣不對，自己也不客氣了。「你的玉竹節。」林洪翹著二郎腿對般若說話。般若將脖子上的玉竹節放出來，林洪也不細看，接著回答般若的話。
「不在這裡。」林洪拿出煙悠然地抽起來。「在哪？」「在印度。」林洪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為什麼在那裡？」般若也很平靜。「因為那裡有個商人收購了它。」林洪轉過頭來想看般若的表情。哪知般若笑了起來：「這個價值連城的寶貝賣了多少錢？」林洪吃了一驚，攆了攆煙頭。正如宋木蒲所言，她的身上有太多程慕飛的影子。「非常多。」「那我是白來一趟了。」般若那份冷靜逼著林洪去回憶程慕飛。他以為這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女孩，比自己的女孩多吃了點苦而已，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
偉岸的身姿，一小把鬍子，深邃而堅定的目光。遇事從容果斷，一身功夫挺著腰桿誓死保護國寶。這是程幕飛留在他腦海裡的形象，也是所有認識他的人腦子裡的形象。而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她的目光和她父親一樣堅定冷靜。也許不是遺傳，那只能解釋為這一類人的共性。她的冷靜從容對於林洪這樣一個比她大二十幾歲的父輩男人來說是一種侮辱，因為他竟還比不上一個小姑娘。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於這樣的人，他總是有畏懼的心理。就像面對當年的程慕飛，林洪對般若始終不能太不客氣。
「般若，是我林洪對不起你爸。」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算誠懇。「聽我一句勸吧。小姑娘，別再找它了。」林洪的與其比剛才的緩和些了。「我要這樣去向爸爸交代嗎？」般若故意問到，她有點生氣。「我知道，你還有三個幫手。但是你要還是不聽勸，你知道你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對手嗎。那不是你能想像的。」林洪的語氣又變重了。「連你都害怕嗎？」，也許因為自己還年輕，般若覺得他一點都不值得害怕。
「你……」林洪被這個女孩一針見血刺中了要害。「世界上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不用去數，因為根本數不完。懦夫給自己找借口跪著活了下來，勇士用手抓住刀鋒……」般若看了他一眼，「在血泊中站立。」「哈哈哈……」林洪大笑起來，「因為你還年輕，所以這麼說。」「對，因為我還年輕，所以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坐這些看起來不理智卻是真理的事情。你不行，因為你連你的承諾都守不住。你用它去換你的財富，去換你到老的遺憾！」「你算什麼！承諾算什麼！程般若，我不欠你家什麼！程慕飛把東西交給我，是他欠我的情！」林洪的真面目終於暴露。「我相信當初你答應我爸爸的時候一定說得很好聽。你是不欠我家什麼，你欠的那份信任在你看來也是一文不值。但你永遠不會忘了我爸爸的。當你住在這裡的時候，越老你會記得越清楚。你會為你的承諾而感到噁心……」「閉嘴！」林洪拔出手槍對著般若的額頭。
他被別人勾起了最不願意想起的回憶。是的，他答應般若的爸爸的時候是個十分讓人信任的人，沒有誰會預見他的背叛。般若說得對，他年老的時候會因為他從一個那麼讓人信任的人變成一個卑鄙的人而感到噁心和遺憾的。
整個別墅幾乎都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
先前他曾經想像過這個年紀的女孩看到槍會是什麼反應，他的女兒看到一隻蟑螂都會嚇得大哭。般若的反應讓他吃驚，大吃一驚。難道收養她的那個人教會了她生命是假的？「我在你手裡，今天是走不出這個房門了。在我死之前，我想知道和氏璧具體的去處，因為我做鬼也要去找到它。」般若看著林洪，「把它交到我爸爸手裡，不然我在那邊的世界也不得安心。」般若的語氣放緩和了，林洪聽到這些話，突然有些同情她起來，但決不能放過她。「我可以告訴你，就當我看在和程慕飛朋友一場的份上。」林洪的手放鬆了點：「在新德里一個富豪手裡，現在也許已經轉手了，你可以去那裡找他問問。」「你賣了應該不止一個億的美元。」般若冷冷地看著他，林洪被般若的眼神嚇得背後直冒冷汗，他看成了是她的靈魂。「欺騙看來是你的本性。你不止欺騙了我爸爸的信任，還有那些為你灑血灑汗的工人。我相信你也不是一朝富有，既然你也有過那些困苦的日子，為什麼不能將心比心站在別人的立場想想。這個世上，不僅僅是你有妻子女兒……」「夠了！程般若！你的死期到了……」
林洪像一頭剛發完瘋的獅子。般若面不改色：「泰階，帶上來！」林洪覺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