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兒穿衣服之際,緋弄影疾如雷電地自窗口跳了出去。
穿好衣裳,芊兒開門看見花月白,驚愕地睜大了眼:公子,你怎麼——
「噓——」花月白伸出一指豎在唇前,輕道:別出聲。
說完他輕輕地笑了,笑容雪花般輕柔,晨風般自然。
芊兒也回以一笑。
花月白輕輕靠過來,附在她耳側悄聲道:「姑娘不是說丹香樓有個側門嗎?能送我出去嗎?」
他和緣夢之間出現的問題除了芊兒並沒有別人知道,若是這時自後門出去,花江邊的男男女女們少不得有人來問。
那樣甚為麻煩,他想避開這麻煩。
花月白主動請求,芊兒當然是答應了。
關上屋門時,芊兒的手有些抖。她不安地盯著屋子,不知道那個男子還在不在裡面。
他是誰?為什麼扮成大牡丹的樣子接近她?
以前的大牡丹一直是他易容而成的嗎?
通往偏門的走道裡空無一人,只有近門口處一盞燈籠發著微弱昏黃的螢光。
兩人朝著光源走著,芊兒臉上的愁慮被掩在陰影中,直至接近燈光才露出沉重面色。
「你就不要出去了。」花月白不像她那般心神不寧,先她瞧見了出口。
「公子——」芊兒正想著方纔的事,見他要走,不由地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滿目驚惶看上去更像是依戀不捨,花月白瞧了眼抓著自己手腕的手,頓一頓,喜怒難辨地道:「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芊兒鬆開手,有些後悔自己的失態。
剛才心頭一慌,她才會做出那種舉動的。也不知月白公子他——他——會怎麼想?一定會把她當做是不知廉恥的壞姑娘吧?
暗自懊悔中,花月白已經離開。
望著那抹無暇的白影,芊兒心頭既是失落又是後悔。
蹬蹬蹬——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而來。
一股難言的恐懼感漫上芊兒心頭,她慌張地左右張望著,最後跑到一根柱子後。
腳步聲更近了。
芊兒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急而響亮。
那人走過芊兒所在的柱子,腳步聲又朝著門口遠去。
芊兒悄悄側過臉:來人居然是老鴇!
她一手執燈站在門口,另一隻手裡拿著鑰匙,看樣子是要落鎖。
芊兒輕吁出口氣,又抬起頭悄悄地往原處返回。
門就在面前。
她緊緊閉上眼,深吸口氣,好一會兒才敢推開。
睜眼一看,屋裡空空的,床一邊的紗簾拉開著,水面熱氣已褪,再不見煙霧繚繞,更沒有那男子的身影。
她關好門,又把窗戶關地緊緊的,窗簾全部拉上。
執著燭台走到方才洗澡的地方,水已涼,她撿起地上的布團握在手中。
就是這兩個布團,那男子就是用這兩個布團放在胸前的。
剛才她不小心碰到「大牡丹」胸口,發現「她」胸口竟是平的!他定是用這兩個布團偽裝姑娘的!
這是什麼?
芊兒撿起所見之物映著燈光一瞧,居然是塊玉,一塊紅玉。
老氣的紅玉她也在小姐那裡見過,只是這麼晶瑩透亮的紅玉她倒是聞所未聞。
緊緊把玉握在手中,芊兒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這玉,肯定是那無賴不小心掉下的。只要找到玉的主人,就能知道這人是誰。
一想到那個無賴,芊兒就欲哭不能。她從小到大碰上過兩個無賴,一個是這易容者,另一個是小道中捉弄她的緋弄影!
她怎麼就這麼倒霉!
若她知道這兩人其實是一個人,現在定恨不得把緋弄影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