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緋弄影就起了。
「弄兒,你怎麼起這麼早?」
剛要出去,就對上迎面而來的殊彩珠。昨晚緋弄影很晚回來,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裡。
她昨晚看著那亮著燈的屋子裡那抹緋色身影,心裡很是憂愁。
她有感覺,緋弄影有事瞞著她。
「咦,珠娘——這麼早就起來了?」緋弄影望著遠處的門口,心裡急著要出去。
「弄兒,你怎的避開我的話?」殊彩珠有些埋怨了。成熟穩重的她平日裡很少表露出這種情緒。
緋弄影有些頭大。
「弄兒——」殊彩珠抱住他的脖子,溫聲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呀,珠娘。」嘴裡這麼說著,眼睛卻向上瞧著半明的天色,心裡想著如何去整芊兒。
殊彩珠心頭不安加重,於是摟住緋弄影的脖子,將臉靠過去。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男子,也是唯一費盡心思想要留住的男子,雖明知他像風一般善變,她也決定努力抓緊他。
「弄兒——」她的臉歪在他潔淨的頸項裡,紅唇擦著那薄薄的肌膚,若是往常,緋弄影肯定會抱著她親暱一番,然此刻,溫香軟玉在懷,他卻微仰著頭瞧著遠處,一面亂拍著殊彩珠的後背,咬著牙暗自焦急。他差不多要跳起來了——
現在,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他要借什麼理由出去呢?終於,一隻烏鴉飛過來,留下一串呀——呀的叫聲。
緋弄影突然推開殊彩珠,興奮地揮著手喚著:烏鴉——烏鴉——,一溜煙跑出去了——
殊彩珠滿臉黑線,抬頭想看看什麼烏鴉能讓緋弄影這麼興奮。
那烏鴉又叫一聲,遙遙的,粗劣嘶啞,殊彩珠捂了耳朵,恨恨罵道:「難聽死了!」
遙望著緋弄影離開的方向,殊彩珠陷入沉思。自己猜地一點都不錯,他的確是心裡有事。
緋弄影興高采烈地在空中飛著,剛才找的借口可真謂他所用過的最爛的借口了,但是,沒關係。想到接下來的計劃,他臉上又重現出喜悅之色。
昨晚他想了不下十遍,每一遍都在進一步確定「找個平平常常、既不漂亮、又不市儈味兒太重的人」是最好的主意。
於是,他又開始動手了。
當他把這個既不是開心地口水直流又不是嚇得哆哆嗦嗦的人帶到丹香樓時,老鴇明明白白地告訴他:紫牡丹那兒已經有人了。
「剛進去的。」老鴇「不好意思地」解釋著。緋弄影大怒,這韋不亂昨天才現身,今個兒個就有人敢來了。他倒要看看這人是誰。
於是二話不說,拉著這個挑出來的平常人就往裡走。
「公子——站住——」老鴇扯著嗓子追上來,展開手臂,整一不講理的老母雞樣兒。
可惜她身後沒護小雞,所以沒人覺得她善良、可愛。
男子都會用這樣一個詞形容她,那就是——
「潑婦,讓開——」
這話很輕巧地從緋弄影嘴裡滑出,給他這麼輕輕鬆鬆一說,不知怎的聽起來還帶出一絲優雅味兒和理所當然的矜驕。
老鴇大怒,倆眼瞪著他,臉都歪了,可惜緋弄影沒瞧見她臉上的神色。
一個金元寶丟過去,緋弄影踱著步子走入屋中。「我只是進去瞧瞧,不惹事兒。」的聲兒飄來,老鴇的眼由憤怒轉為呆愣,再轉為驚喜,驚喜了一會兒,又變成悲喜交加。
他沒說謊,他真的是只想著進去瞧瞧的,而且只是讓他的傀儡去。
平常人進去了,只是半秒不到就被人丟了出來。
幸而緋弄影反應快,身子一偏躲過突飛而出的人肉沙包。
伸手拽起自己的人,略一思忖,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這平常人剛才跟他交過手,雖武功比不上他,卻也不算弱。加上體重不算輕,對方能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以這麼「飄逸」的姿態丟出來,應該是個高手。難怪不為大盜的威名所懾。
高手他不怕,怕的是鬧出事兒來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腳下一點,飛離原地。平常人轉頭一看,咦,人呢?
他再瞧也瞧不到了,緋弄影已飛到帷幕後藏好了。
緋弄影的想法:反正,我看我的遊戲,又不礙事。
遊戲繼續,只是換了個人物而已。他才不會關心這被趕出來的平常人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