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鴇,我——我找牡丹姑娘——」
老鴇奇怪地瞧著這說話都打顫的書生,上瞧下瞧,把人家從頭到尾大量一遍後,笑了:公子,你是不是醉了?臉怎麼這麼紅?
林木水臉色酡紅,身子不穩,看樣子還真像是醉了七分。
林木水:廢——廢話少說,我找紫牡丹!
別驚訝,這台詞是緋弄影為他想的。
書生現在的心聲是:廢話,要是你後背被刀子捅著,你說話也得結結巴巴,滿臉通紅。
沒錯,現在緋弄影正站在他身後,而且一手搭著他的肩,不動聲色地用刀子捅著他。
他當然是變了一副樣子的。
「兩位好親密呀~~~」看見兩位白面公子,老鴇心情一下子好很多,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要知道平日裡來青樓的客人,大都是銀子和身材成正比,和長相成反比的。
「廢話少說!」緋弄影怒了。此際他穿一身青袍,五官勻稱,算是一表人才,但也稱不得絕色。
這一句聲色俱厲的話惹得老鴇不高興了,丹香樓是我開的,豈容你想進就進?!
老臉拉長,眼兒一閉,伸出兩根指頭,把頭一搖:「不——行——」
還沒說完,一把銀閃閃的道子在眼前晃呀晃,緋弄影笑得很狡黠:這回行不行?
老鴇臉都青了,連連點頭:行!行!行!不要錢都行!
說完,刀子和人都撤開了。老鴇彎著兩隻手臂轉過身,只看見一瀟灑一顫抖的背影。
她突然朝自己臉上狠狠甩一嘴巴:怎麼能不要錢呢?!
還有,那個帶刀的公子——他不會殺人吧?
「牡——牡——丹姑娘好——」進了芊兒的屋子,林木水都快哭出來了。
芊兒瞧得奇怪,只覺得他下一秒就會給自己跪下去。
在這屋裡呆了兩日,她倒是見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
看這人挺羞澀的,忍不住彎了腰,輕聲問道:公子可是有什麼忙要幫?
林木水點頭如搗蒜,眼紅如兔子,整一受委屈的小包子。
芊兒瞭然地點點頭:你是被人逼的?
林木水拚命點頭。
「其實你自個兒不願?」
繼續點頭。
「你家裡有妻子?」頭點得更厲害了,林木水差點翹起大拇指:次次猜準,他這是遇上神仙了?
「哎——」在床邊輕輕坐下,芊兒歎了口氣,敢情遇上和森三刀一個境況的。
她是不是要將那舞再跳一遍?
想了想,還是助人為重。索性攤開雲袖,整整衣服打算跳舞。
「姑娘,別——慢——慢點——」見她手放在衣襟處,林木水手豎在身前臉都白了。
芊兒詫異地瞅著他,緋弄影對裡面演的哪一出可是一清二楚,無聲地冷笑一下,這兩人可倒挺會相互誤解的。
「我——我——」他想說他還要再等一下,話到嘴邊又說不出,索性閉了眼,往床上一躺,一幅任人宰割的樣子!
「你來吧!」咬牙說出這句話,他完全是一幅豁出去的表情,像是刑場上要被砍脖子的囚犯最後一次的慷慨無謂。
饒緋弄影有些不屑,這會兒也差點笑出來。
眼珠子一轉,瞟向芊兒。他此刻很有興趣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怎樣,看了那複雜的表情卻一點也不失望。
芊兒已經察覺出有點不對了,事情完全脫離她的想像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
「公子,你不是要讓芊兒跳舞嗎?」芊兒試探性地問。
林木水緊閉的眼睛漸漸張開,混亂散去,漸露明亮。
「跳——舞嗎?」他迷迷糊糊地問,幾分懵懂幾分驚喜。
「是啊~」他現在是斜躺著,芊兒彎著身子,臉倒著朝向他,眼波柔柔的。
「好呀——」他有些癡了,不自覺地點點頭。
一場精彩絕倫的舞蹈展開了。這場舞下來,不僅屋裡的,連屋外的男子也有些著迷了。
緋弄影暗忖著:這舞她倒是越跳越好了!
只是——抬眼望屋裡一望,看見林木水癡癡迷迷的模樣,立馬咬牙恨道:只是這不長臉的東西怎麼把要緊事忘了!
廢物!他只覺得自己越看越惱,恨不得立馬把那不長臉的書生給丟出去。
對於窗外人的不滿,林木水渾然不覺。他素來喜歡溫柔的姑娘,這芊兒聲兒也輕柔,人也溫柔安靜,竟真的把他給吸引住了。
於是倒在這兒跟她搭起話來。
芊兒也覺得這人書生氣十足,講起話來文雅又親近,於是也跟他攀談起來。
說的越多,林木水越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到興致盎然處竟不知不覺拉住芊兒的手,眼睛也亮地跟燃起的燈一樣。
緋弄影看不下去了,真是越來越離譜了,讓他做流氓他不做,倒是扮起情郎了!
乾脆一計銀針飛過去直刺後腦,他控制好了力道,多的不說,恰能讓他昏迷三天。
正說得興致勃勃的一人,突然就倒下了。這事誰遇上都覺得奇怪。
芊兒趕緊扶起他,晃了兩下不見醒,慌了——
跑到門外,焦急地四處張望著。
等有人奇怪地問她發生何事並跟著她進屋時,床上卻沒了人影。
緋弄影把那書生摔到地上,自個兒也跟著落到地上。
「真丟人!」一腳踹上書生的身子,猶不解恨,又換著位置用不同的腳法補了幾下。
「能不能活就看你造化了!」洩恨完,緋弄影恨恨地剜眼被踹地灰塵撲撲的書生,甩手瀟灑地走人。
現在又該怎麼辦呢?
天色已經黑了,看來今兒個是不成了。
他還很少有想做的事情能拖個幾天做不了的。緋弄影一怒之下,想著:要不一刀把那姑娘解決了!
轉念一想,算了。對付姑娘,應該用別的法子。更能讓她痛不欲生的法子。
這麼想著,他也就心安理得地離開了,往家走時順便想著明天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