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寺山的聖殿,人潮如此多的此時,竟然傳來一股涼颼的風,是夜心與無痕臉上的肅然,讓人觀著,有想逃的衝動。
突然不知道留下來跟南宮殘搶親是對是錯。
但是,他們對南宮殘是敵對的,而且,玉紫芯背後的財富,她的美貌,有人說,娶到玉紫芯,就等於娶到月夜心。
也許心裡,對無痕是不服的,以這種方式出一口氣,或是一種挑釁,暗下在心裡小小的贏一把,對某些可悲的人來說,似乎已經可以得意上天。
玉紫芯背後的財富,月影宮,四絕公子的神秘山莊。
經過這麼多年,大家當然不會認為玉無痕只是武功了得,才智非凡俊逸絕倫,他樓蘭小皇子的身份,他身後總是跟著墨家大少為僕。
他尊爾運籌帷幄有度,當年那座參加婚禮的山莊,看似如他的人一樣完美華麗,卻身處其中處處透著比皇宮還嚴謹的態度。
對!他們怎麼忘了!一直只記著利用玉無痕、月夜心、南宮殘三人的三角情,只記著他們三人武藝可以為敵手,怎忘更大的又一籌碼,四絕公子那間或不是他邀請,誰人也入不了的山莊。
十一年,那山莊彷彿平地消失。
山莊不是消失,是有人讓它消失,能讓它消失自然也能讓它再現。
總覺著叫著月影宮主與四絕公子時,這絕美的男人顯得瀛弱了一點,只記著迷惑於他的美貌,他似笑非笑的優雅,卻怎忘了去想,站在那裡,他如濕泥揉花不可半點掩蓋的氣息。
雨中的花瓣被打落飛入泥濘,就是他這種美與零落的聲音。
想到這,墨大少呢?墨大少的一切行為都是四絕公子的授意。
聖殿外傳來一聲傳報:「墨如風墨大公子到——」
說誰誰到,大夥兒轉身,這下眼前的那對夫妻更是走不了了吧?
他們認為,誰種的因,就算是十一年後結出的果,他們也不能不負責啊。
無痕揚起唇與夜心相視,墨如風還是來了,是將妹妹送回家安葬便來此?
一個南宮殘,還真是勞師動眾啊。
低低一笑,竟也是那般風情。
「這不是設宴麼?怎麼都不入坐?似乎是我玉某人挑女婿呢,不坐,不暢所欲言,玉某怎麼挑?」回到自己的座位,先前那被茶淋濕的畫紙已被小僧收走,大殿裡全是宴會的大小方桌,很有規劃,似乎什麼樣的人坐一桌早有安排,而且,桌子大小有別,一桌坐人數也有別。
有個八角桌在正中心,無痕知道那是為他與夜心留的位,如今添一張椅,是墨如風,而倆旁空位,自是江湖數一數二的人物。
全就坐只等無痕與夜心,哪知無痕卻瞭然的笑了笑,他的拒絕,就像剛才說出人家讓他挑女婿一樣直接。
挑女婿三個字,是有些難堪的。
對那些擠破頭暗下較勁削尖了腦袋才能到場的青年才俊來說確實如此。
天知道,能坐到這裡的,是經過幾輪撕殺,多少人的推薦,或是攀關係送銀子才得來的。
少寺山的大殿是好入的嗎?
當玉無痕月夜心的女婿備選人是簡單的嗎?
背地裡的錯綜複雜,怎是三倆言語道得清楚。
無痕與夜心就坐在原位,說他夫妻二人世外呆習慣了,忘了用餐禮節,『化外』之人以免鬧笑話,獨個用餐。
他們的話說出來,才是讓人一陣尷尬,比優雅識禮,誰勝他?而他提到禮節,這些『武夫』們才有汗顏,用餐坐下椅也變得小心翼翼,就怕被人說武夫被人瞧不起鬧笑話。
他們不走,是給面子。
女兒在他們手中,不鬧,是投鼠忌器。
說話漂亮,不軟不硬,是態度不明,卻也不傷和氣。
所以,他們的拒絕,又不算徹底的拒絕,少林方丈等一干掌門忍!
怎能不忍,百年後他們是笑話,如今誰也不敢說破的笑話,他們是挾持了人家女兒,威脅別人幫忙,更有逼其在他們人選中選女婿之嫌。
對青年才俊,他們也是有用心挑選,期望,無痕與夜心中心能看中其中之一,玉紫芯也是,這樣,他們二人退出江湖,或『意外亡故』,他們的好女婿,就能『幫』紫芯管理月影宮,管理四絕公子的山莊,管裡諸葛嵐留下的財富。
虎狼之心人人有,雖知不可能,他們也有這樣設想,等他們除去南宮殘,這倆個人的存在也是可怕。
若他們野心大了,何又不是另一個南宮殘?
若他們功成不身退,不再去海外隱居意圖謀奪天下江湖,除去他們,又何償不是必然?此為後話,此為設想,他們現在哪有功夫渴望這些,南宮殘的事也未定下。
人心,與慾望果真不可滿足。
不是他們不想,只是沒到時候想。
夜心與無痕仍坐原來的小桌,是個茶桌,倆人椅子在倆邊,先前的情況幾乎是他們坐著,而那些人『圍攻』他們,雖然看上去是對他們禮遇尊重非同一般,至少看上去,只有他們坐在那,最正前方。
因倆人不屈就,少林寺小僧又給他們添了小碟的菜放在茶桌上,杯裡不是酒,是水。
無痕一直彎彎眉眼瞅下方,似乎真的在認真選女婿,這一餐,吃得又長又久,直到最後。
夜心說無痕是有意的。
倆人起身時,無痕踩了她的裙角,然後,他又故意慢掉一步向夜心道歉,說不小心踩了夜心,他們的一舉一動自然是被所有人收入眼中的,然後,比無痕前行一步的夜心裙被踩向後拉,足向前,她雪白的鞋露出來,隱隱約約,她足下的銬鎖也露出一個角。
啊——
剛才那是什麼?
叮叮噹噹的聲音,難不成不只由月夜心腰間鈴鐺傳出,是她足下的東西?怎麼看著,有些像被鎖住的樣子?
還有她的手,也發出那樣的聲音。
她總是舉止得體,雙手微垂於前,難不成她手上也有腳上一樣的東西?他們沒看錯吧?
現在仔細想想,她的裙子總是過長,過篷鬆,她的袖子總是過寬有一個個美妙的系結,華麗的美似乎遮掩了什麼。
難不成,玉無痕一直將月夜心鎖著?
月夜心是受制於玉無痕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
或者這是別人弄的,但誰有這樣的能耐?他們真的沒看錯?
一陣椅子拉動的聲音,齊用餐的數百人嘩啦啦全站起來。
然後,無痕的腳也正好巧妙的在向夜心道歉之後放開她的裙,只是那麼一眨眼的功夫,還真是故意讓人看不真切,他擰眉唇微挑,一臉歉意,說打擾大家用餐了,他們夫妻先回房,接下來在少寺山的日子,還請各位多關照。
天啊,這男人,讓人真是無話可說。
人家不怕死他都算對得起天地父母了。
感覺他像個魔頭似的,傻傻的就被他牽著鼻子走,又被捉弄。
才出大殿,他更是放聲大笑,他還沒走遠呢,才算背對人家,就這樣笑。
笑得別人面上一陣青,一陣紫。
然後大殿上的人看著墨如風,為難的問:「剛才月影宮主足下是怎麼回事?老衲如果沒看錯的話,好像有金屬之物?」
「在下不知道。」墨如風知道無痕是故意的,他退出大殿,也知道現在這殿上的人,一肚子的問題,他就留個空間出來,讓他們慢慢疑問討論個夠。
「月夜心受制?」
「難怪最近沒見她動武,以前以為是玉無痕處處體貼,現在看來有隱情。」
「如果他這樣,不是四絕公子一人對南宮殘?」
「這件事要查清楚,剛才大家看清楚了沒有?確不確定她是被銬鎖住?」
一陣猶豫,似乎無痕的時機把握太好,讓大家都不太能確定。
「再找機會去看一下。」
「誰能當面去問就好了。」
「那也要玉無痕回答你才成。」
「那就找機會,讓誰先去踩一次月夜心的裙尾……」這句出又一陣靜默,誰去踩?你去?還是你去?再不他去?沒人站出來說自己去。
無痕還在笑,暢意的笑。「心兒你不問我為什麼這樣做?」
「慪人家威脅你,告訴他們,他們請的救兵並不那麼可靠,我們之中有漏洞,試探他們的心思,紫芯……」
「停停停停停,怎麼一下說這麼多……」他說什麼?其實,是他們確定紫芯真離開南宮殘,放鬆,『謝』這些人呢,紫芯不與南宮殘在一起,無痕眉眼都揚起來,之前,夜心有心結。
她背負的思想,讓她無法安心,哪怕,她表現再平靜。
他們要的,就是隔絕紫芯與那個男人。
無痕笑過了,粘著夜心的背圈著她的腰向前走,空氣中似乎又撒開了花蜜,「我的淑女,那個紫色的小小淑女,現在一定惱火透了,真想看她受困無可奈何的樣子,說不定,一群青年才俊在她面前晃,試圖吸引她注意力,一定要眼光好一點,否則我多傷心啊,她可是我玉無痕的孩子。」
夜心唇角揚了揚。
「她可真該打,怎麼能惹你哭?我都捨不得!」嘟嚷。
「你啊,回中原,對什麼都漫不經心,真懷疑剛才殿上你記住了幾個人,會不會搞不好我的樣子也忘記?話說回來,那些笨蛋知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月影宮主對人長像記憶特白癡?啊……」腳被踩了。
果然每隔十年要回趟中原,否則怎麼能慪死別人。有太多太多方面能慪得人家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