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痕下棋的地方其實是湖上石欄小閣,棋桌邊靠水,棋盤被打翻,大理石面蹦跳的棋子些許蹦入水裡,夜心快速收拾地面,彎腰,而玉無痕看著她,就這樣站著,略皺眉。
「地上的可以撿,掉入水裡的呢?做事小心一點,每一步的錯誤,一旁都會有不能回首的深淵。」
不會!他在說他們嗎?誰說他們不能回首?她的臉好了,她就為自己對他的傷害向他認錯,而他是哥哥啊,三年五年仍愛她的男人,會再次原諒她,消除心底對她的恨與痛是不是?夜心急於證明,她不知這次離開他又將他傷到了何種程度,「不會,沒有事情不能回首,哪怕掉入湖裡的棋子,我也可以找回來!不要說不能回首!」撲通一聲,夜心跳入湖裡,玉無痕痛苦的閉上眼。
在白斐情看來,那倆個人在互相傷害,互相折磨,也許愛到不知如何對待彼此,他們像孩子一樣無措。
他搖頭,玉無痕多麼聰明的人啊,原也走不出情字。
若走得出,他今天也不會在這裡,天下任他瀟遙。
玉無痕在天下女子眼裡是第一人,他的外貌,他的才情,他的神秘,他超凡的一切他的風度他的涵養慵容完美,他是天下女子眼中的情人。
也許修長的身子,武藝那般高強的他該是精碩的,男人沒有血氣方剛?自嘲一笑,男人有頭腦有思想,有上半身,一下也有衝動的下半身。
他可是天下女子願獻身的男人。
摸著下顎想,有時忍耐不住,這男人,會偶爾找別的女人滿足嗎?畢竟他現在同夜心,還不知是何日事呢,吃不到。
夜心與玉無痕仍然沒有交流,一句話都不曾,連撞到他的機會都少了,不要自己現在的樣子嚇到他,看到他就避開。
碰到的機會減少,並不代表沒有,偶錯身而過無可退避時,夜心總身體一陣涼,而他微皺眉,她會笑,將它理解成:怎麼會有這樣醜的臉?
瞧,自我傷害的地步,代人說話她都可辦到。
「夜心,沒辦法,玉冥完全不予交流。」也就是說沒得商量,白斐情頭痛,現在只有他與夜心。
唇角微動,沒有失望。「早就知道會這樣了,不是嗎?」
「上次動他的行理,還原得一樣,那精明的小子仍然發現了,還諷刺了我一行。」
想起那場景以又醜又好笑,「難為你了。」
抓住夜心的手腕:「沒話說,就要走了嗎?留下來我多陪你一下。」至少,等她不再黯然,為玉無痕頭痛為止。
清涼的風,夜間暗綠色的樹葉,他們之間帶著暗悲色的色彩,那麼濃重壓抑,同時又是那樣美好,美好來自他們姣好的容顏。
暗色的牆角,一片銀色的衣角縮進去。
以為玉冥那邊沒突破夜心與無痕之間就一直要這樣了,一件事改變了它。
夜心,又開始管月影宮的事了,知到那個男人會不開心,卻沒有辦法,她親眼看到南宮殘的手下追殺月影宮弟子,而且是影曼、影珠、影沙、影華四人。
月影宮有她的消息後,真的遷回中原,他們四人一同出現蘇州,必是大事,當時他們並沒有發現夜心,四人全力抵抗魔教的捕殺。
南宮殘,這回是真的恨透了她,對她再不留餘地。
在影沙影華他們最危機時出手,她戴上了**,半蒙面,將魔教之人斬殺絕,包括其它路不知何人派出的插手人馬。
如今的月影宮,是誰都來對欺辱一番,不要說誇張,事實如此。
已經被宮主遺棄的屬下,別人還看得起嗎?
當夜心救下四人,背對著他們要離去時,影沙輕佻挑的說了:「宮主真的要走?真不知宮主為什麼救我們,不是遲早要死?反正南宮殘不會放手,死亡還是幸運,被抓去就是代宮主受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話,指責,意義深重。
「我們是不會讓月影宮散掉,就等著南宮殘殺死最後一個,而宮主你,下次再看到這樣的場景,就不要再現身了,救也白救,除非回到宮中主持大局。」
夜心仍然向前走,影沙刺笑道。
「還蒙什麼面啊,打算救了人就這樣離開?呵,宮主可是與我們一同長大的,化成灰也認得,當初戴一張可怕的易容面具,我們還不是認出了。」他們不知,那是真,此時是假。
「可惜啊,可惜老宮主所托非人,救了個毀她一生基業的叛徒,而我們這些跟錯主子的落水狗,就該人人喊打,反正要死也死在中原。」其實,以他們四人的功力,也沒那麼弱,只是綁著一個月影宮,就敵人多了,真讓月影宮散了,也未必活不下去,只是失去所依,失去以往萬人懼怕的強力宮派後盾。
影沙句句嘲諷,字字核心指向人最軟弱點。
夜心並沒有太明顯的言詞,卻也讓他們知道了,她再管事。
當時就與他們去了月影宮一處產業,處理了一些人事宮務。
她不回月影宮,卻也與他們保持聯絡,他們可以跟在她附近,天知道,那四人有多激動,就連影珠也是,她大概深切的明白了,如今沒有夜心,他們就真的完了,他們再不要去關外沙漠,他們要以前人上人,人人敬畏的威風。
甚至也想要魔教那般如日中天的氣勢。
月影宮主重現江湖,重主持大局,月影宮面貌煥然一新,氣勢重整,各方門派開始觀望,這就是民間新傳說。
夜心現身了?主持大局?甚至參加了一個教派的新教主任命,月影宮主重新插足江湖門派勢力。能插足,這是立威!
小築,夜心偶離開,最久晚間必回,她在外面做的事,玉無痕、白斐情、玉冥自有耳聞。
這天晚膳,玉冥說:「嘿,她不錯,又當她的宮主了,真威風。玉無痕啊,你不是要找她嗎?她這些日子可現身了不少場合,沒聽說毀容的事啊,看來不找師傅不找我,也有人醫好了她的臉,你要不要去找她?」要找嗎?此時醜醜的夜心不正與他們同桌嗎?看起來像說另一個人,不,是醜醜的夜心對他們來說,同夜心是另一人。
這個是醜小鴨,那個是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