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彷彿睡在綿花上,那似乎是聖經裡的天堂,人死亡之後才能攀登的地方。
她的眼瞼微微顫動,四肢酸麻,彷彿她已經失去身體,沒有表情的面容卻讓人感覺在笑,心底的呼喚彷彿由夢裡傳出。
她落崖了,死了嗎?她還相信兒時童話裡的天堂嗎?那不過是笑話,生命與心裡貧窮者的夢,方生則死,方死則死,他們不過是希望生死的世界裡,能得到一次幸福,做一次美夢。
夢裡該是色彩斑斕,可她的夢白花花茫然一片,她是迷茫的。
由遠及近,有人的腳步聲傳來,然後是對話的聲音,一個少女拉動夜心的手,她回頭對身後的老翁說:「爺爺,她什麼時候才醒?」
「放心丫頭,既然沒有死,總會醒來。」老者的鬍鬚花白,一臉慈愛,笑聲蒼洪有力,微傾著身確定夜心身上的傷恢復程度。
「爺爺,她身上的傷會好,臉上的傷也會好嗎?她這樣,好醜!」小丫頭皺起鼻子,看著夜心包滿白布的臉。
「只能盡力,命救來也都不錯了,臉的事,就隨天意。」
「不嘛不嘛,一定要將她的臉弄好,她都這樣醜了,我不喜歡,每天看著她,我會嚇死的,半夜突然碰到,還以為見了鬼呢。」小丫頭說著直吐舌頭,說真想看看夜心沒傷臉之前的樣子,不知道醜不醜哦,如果原本就很醜,那麼醫不醫好也沒多大差別了。
小丫頭性子直,確也沒有壞心,自她懂事,她就與爺爺住在這狼牙峰谷底,夜心算是她第一次見到的外來人,她倔強嘴裡不說欣喜,其實喜歡及了。
祖孫倆為夜心換過藥,而後是小丫頭幫夜心擦身,說什麼她要快點醒陪她玩,她的衣服分給夜心穿,還照顧了她,更將她種的寶貝藥材全用在了她身上,一個人碎碎念。
夜心此時已經醒來,她知道自己沒有死。
是鬆口氣,還是要苦笑她將繼續面對?
棺裡沒有人,哥哥去哪了?南宮殘將他藏起來了?!她就說,南宮殘絕不會讓哥哥死,是因為知道棺中無人,才割斷繩索的吧?南宮殘其實並沒有那樣壞,只是站得太高太孤獨,因為擁有權勢所以任性,哪怕他的任性隨時操控人生死。
既然哥哥還在他手裡,她就不能死,她要快點好起來回去。
三年,她說過用她的九年換他的三年付出,如果時限過了,她將放棄再不追逐。
現在她要回去用她換回哥哥。
毀容了嗎?難怪換過藥後臉上火辣辣的痛,會斷手斷腳,骨折什麼的走路以後一拐一拐的嗎?她竟然想像著那樣的自己輕笑。
「哇……你醒了?你竟然笑了……你快說話呀,不要騙我再照顧你,快起來,我看到你的唇角動了……」推著夜心,這丫頭一激動起來,就不會照顧人了,人家是病人,而且是摔傷,她竟然這樣用力大力的推。
「快起來啦,快起來……」她想出谷,想聽谷外的人對她講外面的世界是怎樣!夜心開始呻吟,骨頭咯咯直響,她幾乎被推散架了,終於,發出這半個月來第一句呻吟。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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