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過逝,沒有悲傷,沒有軟弱,夜心的神情甚至無一絲變化,月影宮被火燒宮殿已然開始重建,夜心是不理事務的人,也是很懶的人,不會去主動改變什麼,卻也不喜愛宮裡的一片金色,金色紗縵全數換除,淡淺冷漠高傲的紫取代。
換主的月影宮寂靜而詭異,大殿也不如往常熱鬧,夜心並不同於師傅,不會在那個地方享受別人的懼怕與恭維讚頌。
月影宮主心腹在主子安葬後不容置疑的尊稱夜心宮主,直接以稱謂確定夜心宮中地位。
有人不平,有人蠢蠢欲動,終究是風平浪靜的走過一日又一日。
膽小!不是都早寄心此位?怎麼不來爭奪?勾起唇角,夜心靜靜的向前,迎面走來一人,錯身而過時拉住她。
「她已經死了。」淡淡的訴說。
看到玉無痕,眸光微閃,輕輕呵笑出聲,若萬花齊放般妖嬈。「這幾日沒見你。」
「你想我不成?」語調裡沒有半分認真,只是握著夜心的手放軟,執起把玩,嘖嘖稱奇,「這不像一雙殺人的手,今後卻不知有多少人死於其間?」要一個她遠離殺殘的承諾。
「你自由了,隨時可以離開月影宮。」
「你就只有這句話說?」你呢?你不走?打量夜心的目光也變得銳利,只是一閃而過,隨即清潤如雪。
「還有什麼?」
玉無痕發誓,他在夜心眼底看到了迷惑不解與錯愕,難道這就是她當初說的:請忍耐,等她當上宮主,他便自由了?如此簡單?就這樣的句話抹去他們的一切?
呵,他發誓,他從未遇到如此好笑的事情。
她以為自己在打發什麼?叫誰離開?
他是不是該想,他如今還在這裡讓她很吃驚?她認為在他聽到她師傅死的消息時就自主離去?三年來的一切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彩雲?
她能如此瀟灑?
呵,他可做不到。
危險的神情一閃而過,低低的贊。「好透明好長的指甲。」
低低的笑。「金菊花的解藥,你至少要給我這樣東西我才能離開。」
「你的毒不是早解了?」
「誰說解了?誰給解藥了?如果有解藥,不是早離開這裡,怎還會留於此地?你以為我在這裡的身份很尊貴?你以為我願意照顧一個沒有感情的傢伙?你以為你師傅很美艷?哈,她不過是個年過五十的女人,就算她看上去再年青,也掩蓋不了這項事實?你以為我樣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留於此地受他人控制?你又當你是誰?——」越說越是犀利,越說越是冰冷,越說越是憤恨,她敢跟他裝傻!他不許!握住她的手放開,危險的,一點點的掐上夜心的頸項。
「不知道!我也不知自己是誰!」自嘲的笑,不拉開玉無痕的手,中間的話忽略不計,到是金菊花的毒……
沉吟略想。「我以為你已經將毒逼出,現在,現在就去尋解藥,相信師傅房裡有解藥。」夜心開始回想,她初入月影宮時,師傅有給什麼東西她吃過,月影宮弟子服過什麼相同藥物,最後卻無任何可疑之處。
無形之中,師傅以何物為他們避毒?讓他們不知不覺?
月影宮的弟子,來此的客人,如何得到解藥。
夜心認真的在師傅房裡尋解藥,玉無痕只是尋了一處地坐著,事不關己的等待。
解藥可是以粉沫,是井水,是湯裡的味料,是胭脂裡的花粉,更可以是另一種香,尋了半日一無所獲,夜心並未有一分放棄,甚至不食不飲的尋,到夜深,玉無痕終於放下茶杯,陪著坐了一天的他,心情很好。
呵,他不在意她是否尋到解毒,他高興,她裝出的無情此時全部現形。
小人得志的站在夜心身後,溫柔的為她試去額頭的汗。「心兒……」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專心尋物的夜心凝聲打斷:
「不許喚我心兒!」
呵,玉無痕也不介意,接著說:「這樣在乎找不出解藥?」
回頭一睇:「沒解藥你怎麼離開!」夜心的回答總是這樣讓人傷心,玉無痕此刻也不在乎,接著影響她,妨礙她,打擾她。
「是哦,沒解藥我怎麼離開?當初是你說請忍耐,等你當上宮主本公子便可以離開,如今,你師傅死了,本公子的死期不會也到了吧?」搖頭,淡淡的笑,不認可夜心的失敗,竟連他這個救命恩人的性命也保不了。
倆日倆夜,夜心尋遍房間每一處,傳來影沙影華尋問金菊毒性之事,翻便師傅收藏醫毒之書仍未尋到答案,沒有放棄,玉無痕依舊看,唇邊的笑容越來越大。
初任宮主之位,不是示弱的時候,不能顯露半分對宮中情況未全部掌控,金菊花毒,夜心為了玉無痕去問四大護法長老,那四位年齡在夜心師傅之上,平素便傲慢無理的傢伙對夜心的問題給了個不軟的回擊。
說:身為宮主,怎會不知金菊花解藥之事?她連師傅這樣的信任都沒得到?
解藥之事他們不知,還讓夜心快些尋出答案,否則它日有宮中弟子毒發,她需負責。
面對四位對自己施以下馬威的護法長老,夜心輕笑轉身離去,她有個深信不疑的處事方式,我不惹你,你若犯我、欺侮?將給予有力還擊絕不手軟。
四本賬冊令影華分別交送四大護法長老,很快,木長老氣沖沖來找夜心,根本不將夜心放在眼底,大吼,問夜心賬冊是何意?
裡面全是他們貪污宮中盈利銀倆實證數據,數目之大,夠他們再建一個月影宮。
「轟隆」巨響……
木長老抱傷離開,臉色見鬼般蒼白。
「……心兒……你今日之舉是為在宮中立威,絕對不是為我,恩恩,明白!……」幫她多此一舉的解說,未了還直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