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怔,程慕白開口想勸,王妃抬手,淡淡道,「這會兒如願寺的桃花也開了,景致正好,那地方我最喜歡,寒冬有梅,暖春有桃,最是適合靜心休養,若沒什麼事,你們就別上山叨擾,我住煩悶了,自會回家。」
程慕白和雲不悔相視一眼,點頭應是,程慕白問她幾時啟程,王妃說明日,菊青和竹青已在收拾東西了,程慕白道,「那我們送一送母親吧,正好,我和雲不悔也去賞一賞如願寺的桃花。」
「好!」
玉致和玉嫵也想去,王妃覺得如願寺的桃花開得美麗,一塊去也正好一起賞花,便同意了。
王妃想去如願寺小住的事是竹青無意說漏了嘴,雲側妃和玉側妃來東苑相勸,都被菊青阻了,王妃心意已決,且也不想見她們。
雲不悔也是女子,甚是體諒她的心情。
王爺一天一夜都沒有回王府,他和蘇林不知道出門辦了什麼事,也無人知曉,問雲側妃,雲側妃也說不知道,王妃讓程慕白轉告一聲即可,竹青和菊青收拾妥當,一行人便出發去如願寺。
如願寺。
王妃住東廂,小沙彌早把房間收拾妥當,桃花開了兩個月,如今已是花期之末,賞花盛期已過了,寺院上並無人小住,偶爾有一兩位遊客,甚是清靜。
如願寺的梅花和桃花最是出名,每年春冬都有大批遊客在如願寺流連不去,只為了賞梅花和桃花,倒是給如願寺添了許多香油錢。
王妃特意選擇花期之末過來,清靜。
雖是花期之末,最燦爛之期過了,可如願寺的桃花仍然開得極為漂亮,一朵一朵粉紅開在枝頭,微風吹過,掀起漫天花瓣,地上全是桃花瓣,如鋪上一層紅綢,踩在花瓣上,柔柔軟軟,十分舒服。
雲不悔站在桃花林中,欣喜地看著這一場落英繽紛,正是凋零時,花瓣極是脆弱,風一過,便是漫天花雨。
真美!
寺院靜謐,本以為這花開得也會靜謐,卻不曾想如此熱鬧,開滿枝頭,開了一地,人站在桃花林中,彷彿全世界都盛開了桃花。
這是一種熱鬧的花。
正因為寂寞,所以開得更熱鬧。
她仰著臉,任花瓣落在髮髻上,似也沾了幾分桃花的香和美,令人心動。
程慕白遠遠看著她,看得出神,她一身粉色錦繡羅衫,彷彿要融入桃花中,成為桃花仙子,飄然而去,時至今日,她給他的感覺,仍是如此漂浮不定,彷彿一陣雲朵,無法觸摸。
他抬手,靈溪和靈心站在身後不動,程慕白走入桃花林中,「花開得美嗎?」
雲不悔點頭,她雖不是很喜歡桃花,可從不否認桃花的美麗,程慕白倒是覺得人面桃花相映紅,同笑春風同妖嬈,他摘下一朵桃花,插入她的髮髻之中,更襯得雲不悔膚光勝雪,傾城傾國。
「世子……」雲不悔凝著他,有幾分尷尬,程慕白說,「很美。」
她低頭一笑,宛若情竇初開的少女,彷徨地站在他面前,程慕白伸手,輕輕把她擁入懷中,她放在兩側的手微微握成拳,幾番掙扎,又緩緩鬆開,抱住他的腰。
「不悔……」他吻著她的髮絲,「為我跳一舞好嗎?」
雲不悔心頭一突,有一種酸酸甜甜的滋味充滿了心間,跳舞嗎?她不知道該不該跳,程慕白把她擁得緊一些,微笑說,「不想跳嗎?」
他的話如落在她的心上,有些輕微的疼,不問該不該,應問想不想,她想嗎?一朵紅暈浮上臉頰,她是想跳的,程慕白似乎感受到懷中的柔軟心意,微微揚起唇角,雲不悔羞澀點了點頭。
這是她第二次為他跳合歡舞。
沒有雪,卻有滿地粉紅的雪,為這一支舞伴奏,為這一支舞掛上華美的背景,他負手而立,她如嫵媚的精靈穿梭在桃花瓣中,隨著桃花翩翩起舞。
粉色的綢緞揚起,伴隨著粉色的花瓣,雲不悔嬌美的身段舞出合歡舞的精髓,柔弱無骨,妖嬈纏綿,這並非改編過的踏雪舞,而是最正宗的合歡舞。合歡舞之所以被改編,是因為這支舞蹈最適合風塵女子,動作纏綿,誘惑,勾-引意味深濃,女子在正常場合之下,不能跳這麼妖嬈嫵媚的舞蹈。
所以後來合歡舞被改編成踏雪舞,少了幾分妖嬈嫵媚,多了幾分空靈,掀起一股潮流,所以正宗的合歡舞便跳得少了,大家閨秀也好,小家碧玉也好,大多都跳踏雪舞。只有風塵舞女仍跳最蠱惑人心的合歡舞,這兩支舞蹈原則上說,合歡是踏雪的前身,其實都算合歡舞。
她兩支舞都會,搖光說,她跳踏雪能迷死天底下一半的男人,跳合歡能迷死全天下所有的男人。
扭腰,旋轉,媚眼流轉,風情萬種,那落花的影子倒影在她的眼眸中,更多了一股魅惑的味道,長袖遮臉,媚眼如絲,那種誘惑的味道如是撓在心上一般,令人麻癢難耐。
程慕白的笑意,慢慢地侵染了幾分情意,雲不悔長袖一拂,粉色的綢緞在他眼前拂過,落在他的手中,他一笑,握住了綢緞,雲不悔靈巧旋轉,如最蠱惑人心的狐狸,在桃花的伴隨下,翩然滑進他懷中,倒在他的手臂之上,對他嫵媚一笑。
程慕白驀然扣住她的腰,抱著她旋轉站穩,俯身攫住她的唇舌……
雲不悔一笑,摟住他的脖子,靈巧的小舌鑽進他的唇齒內,主動捲起他的所有熱情,程慕白目光一暗,瞬間化被動為主動,更深地吻著她。
合歡舞,好一曲合歡舞。
雲不悔心想,有他,才算是真正的合歡。
不遠處,靈溪等侍女看得面紅心跳,都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