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意外,程佑天突然找她,著實意外,她嫁到王府這麼長時間,兩人未曾獨處過,總是初一、十五見面,平日匆匆一瞥,極為匆忙。
冰月站到幾米外,雲不悔看著程佑天,微風吹過,他的身影和斑駁的竹影搖曳一起,星光點點,映著他的眼眸益發深沉難測,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微笑問,「大哥找我有何事?」
程佑天瞇著眼睛看她,目光中一片冷意,又似乎壓抑著什麼,雲不悔莫名的有些害怕起來,他說,「你是不是特意針對西苑?」
雲不悔淡淡一笑,「大哥,這話說得我甚是迷糊,我何時針對西苑?毒靈芝一事,我一直以為是賊喊捉賊,說是針對,倒是冤枉我了。吉祥和大妞那兩丫頭是對我不敬,我懲罰兩侍女不痛不癢,只是碰巧吉祥是西苑的人,哪怕她是東苑的人,那種情況下我也會尋個借口打她,給府中的奴僕提個醒。」
程佑天冷冷一笑,「你倒是一心一意為了他,看府中這情形,你可想過,這就是你的前車之鑒,或許你就是下一位王妃。」
雲不悔說道,「大哥的訓誡,不悔謹記在心,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這世上女子不會只有一條出路。」
程佑天冷冷一笑。
雲不悔道,「大哥若無其他事情,恕不悔告退。」
她福了福身子,越過程佑天,攜冰月一起離開,冰月拍了拍胸口,「小姐,你膽子真大,大少爺剛剛真可怕,好像要對你動手似的。」
「他不會!」雲不悔篤定地說,程佑天絕不會傷害她,哪怕他面上再凶狠。冰月雖不知為何她如此篤定,倒也鬆了一口氣,兩人回到東苑,程慕白已歇下。雲不悔問靈溪,「王爺那邊如何了?」
靈溪說,「李側妃和玉側妃已經回了,雲側妃又過來勸了,可王爺不見她,看樣子,今晚是要僵著了,世子妃,您忙了一日也累了,去歇著吧。」
雲不悔微笑搖了搖頭,她一點睏倦都沒有,家和萬事興,誰不希望一家和氣,和樂融融,然而,生在侯門,這便是一種奢望吧。
勾心鬥角,爭寵奪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真心愛慕彼此的又有幾人。
雲不悔不免想起她和程慕白,他是世子,日後繼承爵位便是王爺,不管是貪圖新鮮,還是為了家族榮耀,權勢,或許他會另娶,到時候,她真的便是下一位王妃。
王妃之所以悲劇便是因為她一顆心都在王爺身上,而王爺待她無情,一腔情意付諸東流,她若想要更好的保護自己,便要好好的,守住這顆心。
珠光柔和,她想起程佑天的話,一時忽悲忽喜,目光掠過珠簾,內室裡,程慕白已歇下了,房中的熟悉藥香並未讓她覺得安心。
「靈溪啊,你說,男子為何會三妻四妾呢?」
靈溪一笑,「男子自古便是三妻四妾,一是坐享齊人之福,二是為了開枝散葉,許多男子把妻妾的多寡當成榮耀的攀比,當成福氣。」
靈心也說,「是啊,大戶人家的男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就鳳城的大戶人家,朱家的老爺有十二房姨太太呢,這都要趕上皇上的三宮六院了。」
冰月說,「王家的老爺便只有一名夫人,而且鶼鰈情深,舉案齊眉,令人稱羨呢。」
雲不悔心想,多年來,她所遇見的,也只有父母和王府的老爺,夫人是一生一世一個人,素來都是三妻四妾,侯門大院素來如此。
靈溪說,「世子妃,無緣無故,怎麼有此感慨?」
雲不悔笑著搖頭,淡淡道,「看戲文感慨來著,沒什麼要緊的,你們都去歇下吧,世子這邊我照顧著,也別守夜了,我們夜裡一般沒什麼事情。」
靈溪、靈心和冰月福了福身子,雲不悔突然喊住冰月,「你泡一杯參茶給我。」
「是!」
靈溪和靈心下去了,冰月泡一杯參茶上來,雲不悔抿唇,飲了一口,冰月抬頭瞅了雲不悔幾眼,猶豫問,「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雲不悔搖搖頭,「心事談不上,只是有些悶悶的。」
又不知道哪兒悶著,這才是最鬧心的,冰月說,「是不是身上不利落,明日請大夫瞧一瞧。」
「無礙,好端端的,瞧什麼大夫。」雲不悔蹙眉,又喝了一口參茶,「我看世子最近幾日,咳嗽少了些,身子倒是利落了。對了,你明日給表哥送個信,問他莫神醫的意願,可願意為世子看病,他這癆病落下的病根日子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根治。」
「是。」冰月點點頭,雲不悔拂袖讓她下去休息,冰月一走,她又想起來,幾年前程慕白的病便是莫神醫醫治的,這病根怕是莫神醫也束手無策。
翌日清晨,雲不悔便聽靈溪說,王爺出了府,帶著蘇林不知道去哪兒了,也沒說一聲,只留下命令,府中一切王妃和世子妃做主。
雲不悔早膳時,有意提了句,王妃並不太上心,雲不悔便不再說了,倒是有一事,她想和王妃商量,王妃身子漸好,氣色也佳,這府中主事大權,她想歸還給王妃。
王妃說道,「主事這麼多年,勞心勞累,我也倦了,既然你處理得好,你便管了吧,以後遇到棘手的,不懂的,你來問我就成,其他的事情,也不是很緊要,你做主就好。」
「母親,這……」
「別可是,就這麼決定了。」王妃道,「這府中你治理得井井有條,我心裡有數。」
雲不悔見王妃如此說,她也不再推辭,玉致說,「嫂子能力好,這府中大小誰不服氣啊,能者多勞,母親,您看嫂子這麼能幹,您也省心多了,舒服多了是不是?」
王妃一笑,微微歎息,「我想上如願寺小住一月,這府中的事情,就全交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