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掃過這邊,很顯然也是看見她了。
宮燈的火光映照著他眸中的光暈,淡淡的一掃,略略一滯,那目光似羽毛一般輕柔地移開,彷彿……彷彿漫不經心地掃過一個最最普通的陌生人。
暖玉彎起的唇角在看到他移開目光時頓住,略略一思量,他是怎麼了?
「暖玉,怎麼了?」玄青安的語聲極輕,在她耳邊吐息可知。
「沒……沒什麼。」暖玉垂眸掩飾黑瞳中的黯淡,取了一塊水晶雲片細細啃著。
看著她這般心虛的模樣,青安不動聲色地又給她的碟子裡添了一塊梅花酪,「這個不太甜,或會喜歡。」
暖玉點點頭,沒有說話。
黑漆如墨的眸子掃過對面的人群,果真捕捉到一道尖銳的目光,來不起收起的惱意被青安盡收眼底,略略一思量,或是認識。
唇角一勾,正對上那人的目光,他一襲雲邊青袍玄衣,聚斂了渾身的銳氣,只餘眉眼間透出幾分銳不可當的寒氣,倒是個內斂的男子。
那人的目光對上青安似笑非笑的眸子,不躲不閃,大大方方舉樽,沒有再看暖玉,只是遙敬了一杯,風雅似玉,風華絕代。
青安挑挑眉,放下金樽不動聲色,深邃的眸子沒什麼情緒,望不到底。
殿中的歌舞已換了一批,輕歌曼舞似瑤池,歌舞昇平勝天子。
雖然這於理不和,但畢竟在這天擎的地盤上,沒有人會自掘墳墓地提出來。
舞女曼妙的身姿與輕裘緩帶間朦朧隱現,惹人遐思綿綿。笙歌醉人,金樽迷濛,夜宴在一場盛世繁華般盛大的歌舞中達到高潮。
輕紗伴著裙帶上的流蘇緩緩飄蕩,舞女赤裸的腳踝上繫著一圈的鈴鐺,隨著腳下的步子輕靈似踏歌。
旋轉的身姿帶動飄飛的紗裙,如最醇美的酒香迷離了眾人的眼眸,甚至讓人們沒有注意到忽然閃現的黑衣人。
刺刀直衝上位,來人大約十人,個個身手不凡。
青安在第一時間下意識地將暖玉攬在懷裡,刀劍無眼,他不容許任何的閃失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
暖玉被他護在懷裡,心中一暖。
其實眼前的黑衣人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麼,只是被人保護,被人緊張的感覺確實不錯,忽然記起一句話,總有一個人,不需要你用堅強的偽裝去面對。
她僵硬的身子隨著心中的念頭防柔,輕輕地縮在他懷裡。
只是那十個黑衣人刀法甚是玄妙,嚇到了百官,卻沒有傷人,直逼高台上的寧王。
暖玉眼尖地明白這群人的目的只有寧王,對其他人卻是極其寬容,沒有真的要滅口。若是如此,或許青安身為將軍就不該站在自己身邊了,「……青安,快去護駕,寧王若是受了傷,恐怕你也逃不了被治罪。」
青安低頭正對上暖玉的眸光,沒有遲疑只有清澈,他愣了愣,終是鬆開她的手。他早已許下諾言要繼承父親的大任,為己為人,他都不能縮在溫柔鄉里,罔顧天擎和玄家的安危。
他提劍跳入重圍,與十個黑衣人顫抖在一起。
刀光劍影,金鐵皆鳴,耳畔夾雜著驚恐之聲,暖玉凝眸看著他,考慮著必要時得助他一臂之力。
這算是暖玉第一次看他的身手,似鬼如魅的身影在十個黑衣人間周旋,刀光閃動,卻只見他劍光如風,清風流雲一般從容的舞動,像是一曲最最美妙的舞姿,起舞弄清影般行雲流水而出,令人歎為觀止。
暖玉眼睛都不眨地凝視著一群人的纏鬥,雖然青安身手極好,但畢竟對方用的是人海戰術,迅速變幻的位置看似無意,實則以九人掩護一人,九人連成的陣型甚是玄妙,竟然將青安困在了裡頭。
眼看著那陣外的一個黑衣人已經躥向寧王,暖玉心中一急,腳步抬起。卻被一道力量挽住,「護駕是他分內之事,若你出手,他不只會身敗名裂,還會連你也弄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