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再等等吧。」
「不等了,他不會來的,今日是他的登基大典,他是個識大體的男人,不會來的。」
火紅的嫁衣穿在身上,柳支支望著面前英俊的男子,露出淺淺笑容。
原野看她眼,知道勸不動她,也就不再說話。
百里紅妝,千里嫁道,原野翻身上馬,淺淺的笑:「還記得我以前說過什麼嗎?我說只要你想,我會親自來長安迎接你,帶著我的鐵騎兵。」
柳支支點頭,笑:「是啊,沒想到那時候的事情,竟然成真了,世事難料呵。」
那時候,真的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那時候還以為就算自己放手,也不會嫁去草原。可是似乎只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要嫁給草原王了。
如若不這麼做,蘇訴一定不會放她走的。
今日,宮裡熱鬧非凡,登基大典轟轟烈烈的準備著,倒是顯得草原王迎娶她的這場出嫁,不那麼惹人注目了。
柳支支淡淡的笑。
這樣也好,不,是這樣便好,這樣一來,兩個人都不必嘗到離別的痛苦。
原野盯著她黑色的水眸,忽然開口道:「現在悔嫁還來得及,你真的確定要離開嗎?吾現在可是和你挑明了說,雖然你是因逃避他嫁給吾,但吾既說了你是大妃,就是真的娶你,不是演戲。」
柳支支也抬頭看他,風吹起她琳琅的鳳冠。她的面容艷麗而奪目。
「你也真的確定要和一個不愛你女人過一生嗎?即使她的身心永遠都不能給你,你也願意嗎?」
原野張揚的挑眉:「吾願意。」
他是草原的飛鷹,他不喜歡平淡的生活,他喜歡自由而刺激的生活,而面前這個女子,只要有她在身邊,生活一定不會無聊。
柳支支笑了,點點頭道:「那我也願意。」
得君如此,夫復何求。
原野,謝謝你的固執。
轉身,柳支支最後看了一眼那金碧輝煌,熱鬧非凡的皇宮,起身上了嫁鑾。
這長安喧嘩,繁榮似火,紙醉金迷。那些個英雄與佳人的故事,那些個江湖與朝廷的爭執,在這個亙古不變的城市,一幕接一幕的上演,它永遠都不會累,它不會為留住任何一個演員而費盡心機。它很安靜,安靜的等著,等這一個演員走了,下一個演員塗抹胭脂重新上陣。
嗩吶吹著喜慶的曲子,一路順著長安的街道走去。隨從的侍女撒著花瓣。
柳支支將嫁鑾掀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面的一切。
這家包子鋪的包子很好吃,以前蘇訴總會給她買。這裡的梅子也不錯,蘇止給她買過一馬車。嗯,最最喜歡吃的是芙蓉糕,可是蘇訴總不讓她多吃,說會牙疼。
啊,還有這個,小時候來長安第一次看到時候她就愛得不得了的糖人,師傅那次獎勵她,給她買過。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楚王府的巷子外,柳支支雙眸瞪大,急忙叫停:「停下,停下。」
原野知她所想,從馬上跳下來問:「要去看看嗎?」
柳支支搖頭,「就在這裡看看就好。」
楚王府還是和自己離開時一樣,什麼都沒變。
依然是不舊不新宅府,安靜而內斂,卻看不透裡面。如同他的人。
院子裡似乎開出了很多花,楚王府門前落了一地的落花。柳支支淚眼朦朧,模糊中似乎就感覺什麼都沒變。
只要靜靜等待,門馬上就會打開,那個男子也許會一臉笑瞇瞇的看她:「小婢女你又偷懶了,本王要罰你剝豆子。」他總喜歡威脅她,讓她剝豆子。又或許他會挑動著那雙桃花眼,邪笑著說:「怎麼?捨得回來了?回來好,我正考慮要給你接風洗塵。」
有些顫抖的伸出手,柳支支明知道碰不到,還是小心翼翼的在空氣中勾勒他的模樣。
然而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眸,她看不清呵,看不清他的模樣。
「滿地黃花留不住……那一個匆忙的身影……」她開口,無限苦澀的低喃。
原野的心,猛地一窒,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笨女人,其實根本不想離開他身邊吧。總是裝的夠瀟灑,心裡的苦都是自己品嚐。低下頭,柳支支努力吸了好一會兒氣,才開口對原野道:「走吧,這一次不要停,一直走,走出長安城,走出這個地方吧。」
這裡全是他殘留下來的東西。整個長安城,似乎都有他的味道。她太眷戀,太眷戀這個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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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真的沒事嗎?」無歌有些焦急的在御書房裡渡著步子,緊張的問。
蘇訴理所當然的點頭:「沒事啊。」
白雨面無表情的掃他一眼,道:「皇上,登基大典何時都可以,王妃卻是要嫁人了。」
蘇訴面色嚴肅的橫了白雨一眼,道:「胡鬧,登基這麼大的事怎麼可以說改日子就改日子,你們快點去準備,等下朕就去。」
屋子裡的人這下子全部都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皇上,皇上您這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您還真不去追啊,再不去追,可是黃花菜都涼了,不,是都涼透了啊。
幾個人手心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想要開口,卻又都不敢,最終只有無奈的退了出去。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兒。
隨涼忽然道:「要不我先去追,一會兒你們再去勸說皇上。」
幾個人放棄一般搖頭。
「沒用的,皇上這顯然就是不為所動。」
幾個人又是歎口氣。忽見四個小太監指揮著一群侍衛抬了塊牌匾走過來。
花一好奇的問:「什麼東西?」
小太監行了禮,笑道:「皇上讓雜家準備的。」
面面相窺的四個人繼續面面相窺。
牌匾?刻的什麼?不會是——明鏡高懸吧……
噗,絕對不可能,他們這是被柳支支那女人傳染了啊,大腦開始抽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