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殿堂都安靜了下來,大殿上的光似乎撤出了殿堂一樣,氣壓低的可怕。
蘇訴面色陰沉,難看的不能再難看,問道:「你、說、什、麼?」
那話語似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字一頓,使得整個宮殿都跟著變冷變寒。
大臣們的心都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這女人一定是瘋了。前陣子皇上剛說要封她做皇后,現在她就公然說要嫁給草原王。老臣們在心裡更是一個頭兩個大。恨鐵不成鋼的想,你這丫頭,怎麼不會挑人啊,皇上和草原王一定是皇上比較好啊。
柳支支望著他,他眼裡有痛苦,有不解,有憤怒,也有心寒。讓她差點就忍不住脫口而出一些不該說的話,不過她還是忍下來了,再次堅定道:「我嫁。」
哪怕是被他這樣憎恨的看著,哪怕是心裡如萬箭穿心一般的痛,她也要堅持。她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沒辦法改變。
不等蘇訴再說什麼,原野忽然跪了下來,鄭重道:「吾以長生天發誓,此生只娶你一人為大妃。」
柳支支看著原野,忽然抬眼看了蘇訴,那眼裡,閃著水光。她笑,絕美而無助,她說:「我相信。」
她說著我相信,卻看向他。彷彿那話,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我最想要的,不是什麼榮華富貴,不是什麼傳奇。我只是一個女人,我不愛江山,不愛繁華,不愛那些美麗的風花雪月。我愛的,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訴,你給不起,你給我不起我想要的這個唯一。
蘇訴的身體猛得震了一下,心裡嘩啦啦的流著冷冷的血液。唇上的顏色一點點的退下了。
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她一直想要的,都只是這個。他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他娶了晴雨,他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他做了皇帝,便徹底在她面前劃開了一道鴻溝。
蘇訴的眼裡,滿是悲傷沉浮。
我如何能給你,如何能……
耳邊是大臣們紛紛的提議,「皇上,請賜婚吧。」
「皇上,為了江山社稷,賜婚吧。」
許多許多人都在逼迫他,他們不瞭解他,只是在逼迫他做決定。
他頭很疼,這些喧囂,他不想聽不想聽。
「容朕再考慮一下,退朝。」
「退朝~~~~」太監尖細的聲音飄遠,所有人都退去了。
太監走到原野和柳支支面前,道:「皇上讓二位去御書房。」
柳支支點點頭,抬頭看原野。
原野呼出一口氣,道:「你手心裡出了很多汗。」
柳支支蒼白一笑:「謝謝你能來。」
原野俯身,伸出手抱住她,在她耳邊道:「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如果這真的是你希望的。我看的出來他愛你,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確定要離開他嗎?這一次離開,你這一生大概都再也見不到他了。」
柳支支苦笑,水眸裡含著淚。
「一輩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輩子所有想要抓在手裡的東西,都失去。我要抓住他,所以必須放手。」
在歲月沒有扭曲我們的時候,我希望就此放手。有人說永恆與霎那是相等的。有些東西,只有在最頂峰的時候停止,才能成為永恆。
比如——愛情。
所以傑克可以為了羅絲去死,所以梁山伯與祝英台要化成蝴蝶,所以朱麗葉與羅密歐成為經典。
因為短暫,所以永恆。
一起走向御書房,原野鼓勵的拍拍她的肩膀道:「沒事,吾給你頂著。」
柳支支點點頭走了進去。
裡面的人正在發瘋,辟里啪啦的摔東西。
小太監小宮女門嚇得不輕,哆哆嗦嗦道:「皇上,皇上您息怒。」
「滾,都給朕滾!」
原野走進來,帶著笑意道:「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帝陛下這樣——」
話音還沒落下,白色的扇子已經攻了過來,原野伸出手擋。柳支支面色難看的對那些太監宮女們道:「你們都出去,別進來。」
那些太監宮女早就想逃了,得了命令馬不停蹄的奔了出去。
蘇訴狠狠的看著原野,一副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樣子。
「朕給你個機會,現在帶著你的人走,別再打她的主意,朕可以放過草原。」
原野冷笑:「如果吾不呢?」
「那朕便大軍揮下,直攻草原。」
原野依然不為所動,「皇上陛下,強擰的瓜不甜。」
「朕不管,她是朕的,沒有人可以搶走!」
是我的,我一步步算計,一步步的收服著她的心,最後才把她困到我的世界,現在你叫我放手,我怎麼放的了手。
柳支支看著兩個人打鬥,閉了閉眼睛,猛地衝了過去橫擋在原野面前。
蘇訴的扇子收不及,猛得插進了柳支支的肩膀,似乎覺得不過癮,便更加向前一步,扇子硬生生的向裡去了一步。
「支支!」原野焦急的叫。
這個女人,他都說了會頂下,怎麼還這麼固執。
蘇訴的手指抖了又抖,哀傷的看著她。美麗的桃花眼不再波光瀲灩的閃著光,只有滿滿的哀傷。
柳支支唇色發抖的看著他,伸出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放在臉上。
「蘇訴,放我走吧。」
蘇訴絕望的搖頭:「不要,你說過,你愛我的。」
柳支支溫柔的笑,留戀的蹭著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有一條長長的感情線,一定會有一個女子,陪在他身邊一生一世吧,哪怕那個人不是我,只要你不孤單,我也幸福。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要走呢,這皇宮是個大染缸。如果我呆在這裡,注定會被染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顏色。我不要,蘇訴,我不要成為那樣的女人,我希望你記得我的一切,記得我的張揚,記得我罵你時的樣子,記得我們之間的轟轟烈烈。我是柳支支,只是柳支支。我來自青冥山,我的師傅叫風凰,我是個神偷,我這輩子偷的最大一個寶物,就是你的心,蘇訴,我一定要走的,你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