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倒霉了,玩人的,竟然被人給玩兒了,你的小殿下蠻厲害的嘛。」出行的夜裡,晴雨見了一面紀默笙。
彼時,她換下了自己的美麗妝容,做著素雅的打扮,看起來卻顯得更加美麗。連笑容都顯得溫和而清麗。
坐在小酒館裡,晴雨為紀默笙倒了一杯酒,問道:「怎麼?大教主現在很累?魔教一定亂成一團了吧。」
紀默笙喝一口酒,也笑了起來,妖異的臉上全然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那和我沒關係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魔教教主了。」
晴雨微怔,「啊?」
紀默笙聳肩:「你驚訝什麼。我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自然是不會再回去了。」
晴雨越發的不解了,說起來,今日的紀默笙倒是真的和以往不一樣了。就好像一個壞人,忽然變成了一個好人,身上一點血腥氣息都不染一樣。
紀默笙笑,湊到她面前道:「我和你吧,也算是很有緣分,便告訴你吧。」
「很多年以前,有個男人對我說:當今聖上迷戀長生不老成癡。他想要守護的東西一定是守不住的,與其被動,不如主動一些,真真假假,博弈一場。他給了我一個身份,是一個叛徒的身份,他說他需要我作一個英雄,但卻是個壞英雄。他要我出賣師門,然後與他鬥一場。那之後,我便真的這麼做了,還做的很徹底,許多時候,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我自己是在扮演一個角色,而是覺得那就是我。」
晴雨微微張開雙唇,驚訝的看著他。
這才是真正的內怒?
紀默笙挑挑眉,仰頭喝下了杯中酒,道:其實,我這個人那麼懶,如何繪的出那麼精密的地圖,而且我那個時候才是個毛小子,你猜,繪地圖的人是誰?」
晴雨低頭,看著杯中酒忽然笑了。
「是風凰吧。」
「聰明。」紀默笙也笑了,記憶裡,那個男人清冷的身影又出現了。他笑起來眼神迷濛,「小子,別耍花招,你玩不過我的。」
那年,他只有八歲。他在他八歲那年就透過了時光,看到了這許久以後的事情。
沒錯,他鬥不過風凰。
風凰死的時候,他覺得委屈。委屈這世間的不公平,蘇昊天的瘋癲。
他想要真的去奪得這半分天下,要為他揚名。
然而,風凰卻留下了他不得不在意的一個人。
那個女孩子。
那年她就跪在外面,替他求情求了一天。哪怕他那個時候喜歡惡作劇,常常把她的頭髮弄得那麼亂,常常把她弄得咬牙切齒,在他要被殺的時候,她依然跪了下去。
討厭她嗎?是啊,討厭啊,女孩子最麻煩了,又嬌氣,又愛哭。
可是,喜歡她呢。總是喜歡捉弄她,因為她不哭。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是他走的時候。
她是唯一一個敢來送他的人,她抓住他的手,哭的鼻子通紅。
「你快跑啊,萬一師傅反水怎麼辦,到時候半路殺了你,我也不知道。你快點跑,跑得越遠越好。」
在漂泊的這數年裡,無數里他在夢裡想起這個小小的女孩子。
她的真心,他一直好好保存著。
晴雨笑一笑,道:「你師傅是個很厲害的人。」
紀默笙苦笑:「是啊,非常厲害。他要是做皇帝,那還不得整個天下都任憑他玩轉啊。其實,還有個人比他更厲害。」
晴雨了然:「你是說柳支支吧,的確厲害,能傾這天下最厲害的幾個男子的心,何其厲害。」
紀默笙看著她嫉妒的樣子,伸出手彈了下她的腦袋。
「不要和她攀比,她啊,不是這個世上的女子。」
晴雨不解,「什麼意思?」
紀默笙不答,只神秘的笑笑。
也許,這件事情晴雨一輩子都沒辦法瞭解,可是他從小就通曉天命定理。
轉世重生,異世輪迴。
一般人不信,但他卻深信不疑。
一場交談甚是歡暢,到最後的時候,兩個人在酒館分離。
晴雨問他:「你要去哪裡?」
紀默笙挑挑眉,「悲劇英雄該在黑暗中落下帷幕,新的生命,要去演繹新的舞台。我啊,天涯海角,去哪裡都好。」
「不去找她嗎?」晴雨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塵埃落定,他不是該去找她嗎?那麼多年的牽掛,想必早已情根深中了吧。
紀默笙搖頭,瀟灑的轉身。
「我當時沒有去斷魂崖,是因為我知道楚王不會讓她死。相愛的人中插不上第三者,我不會去涉足,因為我和她的故事已經落幕。」
也許這個世上,最像風凰的人就是他吧。一樣愛的瀟灑。
他留下不少好的回憶,在楚王府裡,與那個女子一起啃蘋果,就像是小時候一樣。
「大師兄,你會不會飛啊。」
「不會。」
「大師兄,人家孫悟空都會的啊。你怎麼這麼弱啊。」
「孫悟空是誰,有我帥嗎?」
「噗,他好醜,這點是比不過你,你還像個人,他是隻猴子。」
支支,恭喜你大師兄吧,今時今日,重新做人。
月色下的長安,散場的宴席,晴雨笑著抬頭,天空上明星閃爍。
「蘇止啊蘇止,長安城又一場博弈落幕了,這場也很精彩,你看到了嗎?嗯,一定是沒看的,你指不定去哪裡逍遙去了。」
搖搖頭,晴雨也離開了。
三日後,蘇訴走了,踏上了去南海的路程,而晴雨,已經去了鄉野山村,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她那樣好看,頓時成了整個村子最受歡迎的女子,一時間男人們紛紛上前獻慇勤。
田野風光正好,看著為她忙碌的樸實男人們,晴雨狡猾的笑了。
新的生活,果然是不錯的。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