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止很聰明,莫不是他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了嗎?
從書房出來,晴雨便直奔後門。那裡,紀墨笙正在等著她。
「結盟的事情,怎麼樣。」
「蘇訴答應結盟,但是否娶我,要另當別論。」
「放心,他一定會娶你的,你不要著急,現在先看看情況。」紀墨笙吊兒郎當的靠在樹上,閒閒的說道。
晴雨蹙了下眉,問:「你幫我這麼多,到底是為什麼?」
「本魔頭看上你了,你信嗎?」紀墨笙邪邪一笑,俯身來道。
晴雨不屑的退後一步:「信你才是傻子。」
「那不就結了,我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
為了什麼?啊,這個問題很讓人苦惱。很多年前他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有個男子曾經對他說:「不如放手。」
現在那男人死了,他便再沒有放手的理由。
他要的,就是握住某樣東西,緊緊的,不放手。
博弈天下,他要做半個贏家。
想到這裡,紀墨笙勾勾嘴角笑開了:「等你嫁過去的時候,便帶著我一起過去。就說我是你的貼身侍衛。」
晴雨吃了一驚,「什麼?你要和我一起去?你去做什麼。」
紀墨笙挑眉,永遠灑脫的面容上掛著邪惡的笑,「有何不可?我對楚王妃很感興趣,非常感興趣。」
晴雨低頭,心下想,紀墨笙過去也許是件好事,起碼她有個幫手。便點頭答應了。紀墨笙見她答應便起身要走,臨走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哦,對了,蘇止最近怎麼樣。」
晴雨不解,想了想道:「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
「是嗎?過些時候,是皇上壽辰,是最好的時機。」
「我知道。」
「那便好。」紀墨笙轉身走了。他有些疑惑,他已經放了消息給蘇止,告訴他柳支支是風凰的小徒弟了,難道他真的鐵石心腸無動於衷?
連風凰那樣的人都沒辦法做到不食人間煙火,蘇止——可以嗎?
蘇止坐在書房,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張字條,緊緊的握住。
他太累了,真的很累很累,就再最後博弈一次吧,是輸是贏,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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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楚王府內一片祥和,柳支支在蘇訴懷裡睡下。半夜十分,蘇訴悄悄的起身去到書房。
白雨面無表情的把一封信遞給他。
蘇訴看著,眉頭皺了起來。
「蘇止在集結兵力向長安而來?」
「是的,殿下。」
蘇訴不禁思索,他是要做什麼?
他的兵未曾有多,要攻打長安?似乎有點寒磣。
可是不攻打長安,又要作何呢?
「白雨,最近是否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回殿下,三日後,是皇上壽宴。」
蘇訴頓時瞭然的笑了。
「原來,原來如此。破釜沉舟這一回,看來蘇止是真的被逼瘋了。」
柳家由柳支支的師兄接手後,各地的鹽商便不再是蘇止掌握,柳風歌早與他談過,會給他最大的金錢支持,並且截斷蘇止暗地裡的一些商行的生意。
爾後關於蘇止在江湖上的力量,最近他都在大肆清理。
偏偏前段時間蘇止在皇上面前失勢,又得罪了魔教教主。
看起來,是該破釜沉舟博一回的,但……
這不是蘇止的作風,若是蘇止定會一點點奪回一切,如何這般衝動。
思量再看,蘇訴抬起雙眸問白雨:「白雨,你說本王是保皇上,還是保蘇止。」
兩個人都是他的仇人。
白雨被這話問住,不明所以的看著蘇訴,誠實道:「殿下要的是名正言順。」
蘇訴遮住唇,淺淺笑了起來。
「沒錯,白雨你果然瞭解本王。那便放手讓蘇止去做吧。」
蘇止,這場博弈,是我贏了。
從書房回去的時候,柳支支正披了件衣服在等他。
蘇訴走上前去抱住她,蹭著她的問:「怎麼起來了,沒有我在睡不著?」
柳支支揉揉眼睛,撇嘴:「自戀。」
蘇訴悶笑。真是口是心非。
兩個人抱著,在五月還有些涼的夜裡。
蘇訴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他要殺蘇止了。這句話,就連他自己想想,都覺得一陣陣眼前泛黑。
母妃曾經說過:訴兒,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殺止兒。在母妃的心中,那個跟了她四個月的小小少年,也算是她的孩子。她覺得虧欠了他。
他善良的母妃呵,他曾經四個月的哥哥……
「支支,我要殺蘇止了。」
柳支支身子顫了一下,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他。
「蘇訴,再多的罪惡,我和你一起扛著。」
人生中如此多的無奈,人生中如此多可怕的第一次。
第一次去設計一個人,第一次去陷害一個人,第一次去殺一個人。她要去學會這些,去學會殺人。不然,在這個人吃人的古代,在這個草芥人命的古代,沒有師傅與師兄的庇佑,她如何生存得下去。
柳支支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她不再天真的以為戲本子裡永遠都是和平的結局,不再以為宮斗劇其實就是編劇要寫得那麼過分,不再以為所有的恨都可以冰釋前嫌。
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真的很大,很大。
「蘇止,由我來殺。」抱著他,柳支支堅定的說。
蘇訴覺得有些冷,自己,溫暖不了懷裡的這個女子。
抱緊,再抱緊,蘇訴心疼的開口:「其實,我可以替你做這一切,我本來就該做這一切。我本來就和蘇止水火不容。」
「不是的,蘇訴,我沒事,真的。我只是需要親手替師傅報仇,親手了結我與蘇止的一切。」
在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
我與蘇止的一切,若不能由我親自了結,我怕我以後還是會時常想起這個男子。
會愧對師傅,會複雜的想著他。
所以,蘇止,我們在哪裡開始,便在哪裡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