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支支心如刀割的看著那一幕,最尊敬的師傅被人殘忍對待的那一刻。她無能為力,只有滿腔的難過與恨意。
蘇止!你竟然傷我師傅,害我師門。蘇止,從此後,我與你勢不兩立。我一定,一定要殺了你!為我師門報仇!
山風吹了過來,吹起一片片茶靡的杜鵑。被千年玄鐵扣起來的風凰忽然回眸。清冷的眸子裡陽光璀璨,望著柳支支所在的地方一笑傾城。
忍著千年玄鐵錐心刺骨的冷凝,風凰伸出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柳支支雙眸瞪大,看著那個手勢,柳支支的眼淚落得更凶了。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與他有過一個約定。她告訴他OK的手勢,告訴他只要比出這個就代表「我很好,我沒事。」她看了,就會對他笑的。
柳支支手指顫抖,心裡默默的告訴自己:要笑,要笑啊,師傅一定希望看到自己的笑臉。
顫抖的挪開風月的手,柳支支露出燦爛的笑臉。
在杜鵑花海中,笑著哭泣。
這山、這花,這朦朧的霧,能不能將我的心意傳達給你呢,師傅?
師傅,我回來了,小柳兒回來了,從此以後,再也不逃開你身邊了。
風凰看著她哭的像個花貓,卻還對自己露出笑臉,低垂下眸子低喃:「傻柳兒。」
聲音裡有無盡的寵溺與眷戀。
小柳兒,為師恐怕不能再陪著你了,以後的路,小柳兒要自己走了。
小柳兒,謝謝你來了,來送為師最後一程。
為師真的沒事,為師很開心。
迎著夕陽,風凰昂起頭微笑。山風吹過他柔軟的髮絲,他的背影永遠都那麼瀟灑而挺拔。
他一生瀟灑,活的瀟灑,走的瀟灑,愛的……也瀟灑。
他不需要心愛的人知道他的心意,也不需要心愛的人回應他什麼。如果不能陪著她一生一世,那麼他寧可將她托付給能陪著她走完這一生的人。
他只有絲遺憾。
遺憾不能喝一口她的喜酒。她從小就愛唱:嫁個真命帥天子,捧著那喜酒給師傅喝。
最後……也沒能喝上一口。
柳支支看著蘇止帶著師傅遠去,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那張好看的面容上,再也扯不出一絲笑容。
師傅,師傅,你等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柳支支擦了一把眼淚,猛地站起來,對風歌、風月、風凌道:「師兄,我要去想辦法救師傅了,蘇止大概很快就會來找你們麻煩,你們快點離開吧。」
風歌擦一把額頭的汗水,道:「師傅有令,要我們保護你。」
風月也執拗的拉著她的衣袖,「一起。」
柳支支點點頭,輕聲道:「嗯,我們一起,一起去救師傅。」
看一眼風雨門,柳支支道:「在這之前,我想要先好好火葬師兄。」
三個人附和的點頭,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到風雨門。門內已經被弄得一團糟亂。曾經熱鬧的風雨門,此時安靜的可怕。
柳支支走過那些歡聲笑語撒過的地方,心裡一陣陣揪心的痛。
青冥山是她的夢鄉,風雨門是她的家。
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地方也會經不住世俗的衝擊,變成這樣。收拾了幾樣東西,柳支支點了火把,連著師兄們的屍體一起燒了風雨門。
跪在大火前,四個人默默的看著那熊熊火苗。
「各位師兄,一路走好。風雨門上有師訓,我等兒郎不為權勢折腰,不為金錢動搖。不為世間假象所迷惑,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一生灑脫。希望各位師兄,來世也依然是這般灑脫之人。不需世人知我繁華,只為知己傾出真心。來世,師妹還與各位師兄結拜。各位師兄,師妹不送了。」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柳支支伸出手一揚,漫天的紙錢飛舞在半天空。
站起身,柳支支面色深沉道:「師兄,我們上路吧。」
三個男子跟著站起來,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間五味雜陳。
風歌、風月與風凌,都感覺到了,他們的小師妹,從此後再也不會那個愛耍賴皮的小姑娘了。
只一天時間,那個曾經愛笑愛鬧,愛耍賴的小師妹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長大了,蛻變成一個有擔當的大人了。可是成長的過程如此讓人心酸。
如果時間停止在她從未長大的那一刻該有多好。他們的小師妹永遠天真,永遠快樂,永遠沒有煩惱,永遠不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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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草原王來訪。」
楚王府內,蘇訴正在書房裡批閱文案,無歌忽然匆忙的走進來匯報道。
蘇訴心裡一凌。
來的太快了。
「是先去了太子府嗎?」
無歌搖頭,剛要說話,便聽外面一陣爽朗的笑容傳來。
「哈哈哈哈,長生天,吾是專程來看你的,狡猾的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門外有人老大不客氣的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蘇訴不動聲色的抬眸,掛上平靜的笑容走上去迎接。
「草原的王者,歡迎來到長安。」
原野嘴角勾起,笑瞇瞇的看著他。
「你現在這個樣子,比你偽裝的樣子還讓人看不順眼。」
蘇訴也笑,一臉的無害。
「草原王已經猜出來了?不愧是草原王,果然很厲害。」
原野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這個狡猾的男人,別以為他聽不出他在諷刺自己。
甩甩袖子,原野不客氣的坐在了椅子上,自顧自道:「聽說殿下的王妃逃跑了,真是新奇,我頭一次聽說這種事情,殿下一定很難過吧。」
所謂打蛇打七寸,原野的一句話便直插蘇訴的軟肋。既然是挑釁,就要挑狠毒的話說。
果然……蘇訴生氣了,面色冷凝的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的身體鑿出個洞來一樣。一時間氣氛僵硬的像是結冰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