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草原鐵騎聽到他們的王說出這樣的話,異口同聲道:「我等誓死保護王的安全!」
柳支支開始有些佩服原野的為人了。他直言不諱,他一心為民。也怪不得這幾年草原越來越繁榮,而長安茶靡繁華之下,只落得一個平平。怪不得皇上一直把他當心頭大患防著。
呵呵,一代明君一代盛世,這是不變的道理。
你別管人家雍正康熙怎麼怎麼的性格不好,又是暴戾,又是殺人如麻什麼的,人家到底是把這人間鬧得個盛世繁華。反觀當今聖上。
盛光皇帝,早晚剩光……
蘇訴盯著那雙琉璃火一樣的眸子,心裡也頗生出一種英雄惜英雄的心態。不過,英雄惜英雄是一回事,謀斗與謀斗湊上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相信,若是他此時鬆口,原野一定會反過來給他一刀。
「草原王真有意要我的鹽,就準備三車上等的瑪瑙石。」
原野眼裡滿滿都是笑意,意味深長道:「太子殿下很缺錢?」
三車瑪瑙石!他怎麼不去當土匪!這是鹽,就算他們再缺,也沒有把鹽當黃金的理由。原野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止不住的罵中原人狡猾,罵太子無恥。
這話還是要從三個月前開始說起,三個月前中原最大的鹽商柳家忽然控制了鹽的出運量。原野開始還以為只是一時的貨源不足。可是很快他就發現,唯一供鹽不足的,只有草原。他幾次溝通,奈何人家就是一口咬定沒有貨源。
他想著去找皇帝談判,可是冷靜一想,這其中蹊蹺必然是皇帝忌憚草原,在變著法子整治他。他恨得牙根癢癢,然而中原太大,若要開戰必然對他無利。就算他日贏了,草原兒女也會凋零殆盡,得不償失。
不得已,他才出此山匪下策。偏偏歪打正著就撞上了蘇訴他們。
不過……是福是禍,就看這一次的談判了。
蘇訴挑眉,不置可否:「我家太子殿下不缺錢,卻也沒有無故將鹽送給草原王的理由。」
原野眼光如炬,定定的看著他。蘇訴一臉坦然,表情認真。
原野心思電閃,忽然間想明白了什麼,沉吟道:「你的話代表你們殿下,還是僅此代表你自己。」
話已至此,原野便已知道迴旋的餘地在哪裡。
蘇訴輕笑,開始打起了文字謎,「當然是代表殿下,憑我還不夠資格。」
當然是代表殿下,不過不是代表太子殿下,而是代表楚王殿下。
原野心裡不贊同。他實在很想告訴這個男人。能陰險如他這般,做什麼都是夠格的。
掃一眼橫刀在側的無歌與隨涼,原野提眉,「那麼,可否請蘇公子與吾單獨談一談。」
蘇訴的眼簾內閃爍出淺淺的暗光。拿到了談判權就已經勝利了一半。蘇訴笑著點頭,揮手道:「你們在這裡等我。」
柳支支拚命衝著蘇訴眨眼。
喂,不要丟下我啊!帶我一個啊!到最關鍵的時候怎麼可以沒有我啊!
蘇訴嚴肅的走到她面前, 柳支支幾乎要熱淚盈眶了。
主子,你果然瞭解我,如果我不跟著去的話,好奇心會殺死我的。
「眼睛痛的話忍一忍,我很快回來。」
……
柳支支嘴角抽搐。
撓牆!她想要撓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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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蘇訴與原野談判完之後,原野換走了鹽,而蘇訴拿到了一車瑪瑙,四匹千里馬。
原野穿上鐵騎兵屬下遞過來的黑色披風,跨上戰馬。紅寶紐扣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綠色的草地迎風搖曳,原野抽出長劍指向天際。柳支支第一次見他握劍,劍上的紅寶石就像是別在他肩頭的那一枚一樣光輝閃耀。柳支支知道那是英雄的象徵。
紅色的寶石,如血一樣高貴耀眼。好劍配英雄,此言不虛!
一瞬間,原野不再是笑容滿面的樣子,在他跨上戰馬的瞬間,他已然變成了草原王。
他昂首望天,英姿俊朗,大聲道:「眾將,持劍!」
「刷,刷,刷。」所有鐵騎兵在一瞬間拔出劍來。動作訓練有素,有條不紊。
蘇訴負手而立,原野手中長劍一指,鋒芒的劍尖直指蘇訴。
鐵騎兵的劍齊刷刷的隨著他們的英雄,他們的王一同指向蘇訴一人。
「吾等著有一天,再與你鬥上一回。」
蘇訴笑了,陽光下,青草狂風在背,百騎長劍在前,他淡然如渾然天成於天地間,不經意間一派雍容姿態。
「我在長安,等草原王與我再下完未結束的棋局。」
原野琥珀色的眼眸裡放射出草原神鷹一般的精亮眼神,「或許不必等到長安,我們就會再見面。」
光影燒灼了這一幕。
一個是氣度不凡,草原之野的義氣英雄,一個是雍容華貴,長安之繁的未來王者。這樣的相逢與相鬥,不禁讓人心生敬畏。
總有一日,這一幕會載入史冊,流芳千古。雖然,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原野承認了蘇訴的足智多謀,不管他是太子幕僚,還是另有身份,原野都覺得這個人不簡單,也覺得兩個人的日後,注定還要有所糾葛。
蘇訴也承認了原野的王者之風,他與這個草原王,還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局,不管是與之聯手,還是與之反目,都將是一場轟轟烈烈的爭鬥。
蘇訴不語,轉身,烈烈風中翻身上馬,他的笑容很滿足。
人生能棋逢對手,也是一大幸事。
柳支支眨了眨眼睛,一個頭兩個懵。
「這就結束了?」
隨涼鄙夷的瞥她一眼,「怎麼,你還想著大戰五百回?」
柳支支瞪他一眼,不再搭理他。果然和腦子不好的人呆在一起有辱她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