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應聲,當即遠去。
莫蘭挑高眉宇,嘴角弧度森然,千年之後又是一場精彩的戲,這天界又起波瀾,她且要看看是誰的天下,這天下誰執掌定乾坤。
天帝麼?以前或許是,只是從太子歷劫回來後便是個不定數。太子的記憶雖然被抹了去,可脾性卻是變化了不少。這人現在心思陰沉不定,脾性難以捉摸,怕是再也不是天帝可以摸透的太子。
她從不自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這種渾水也趟不得。只是現在似乎有了變數,她不能讓太子妃回天界,一旦太子恢復了記憶,知道當初是她將她打得魂飛魄散,定不會饒了她。往常中立也就罷了,這回看來是不成了。她要做的不再是恪盡職守,而是將太子妃徹底處死,免了日後的禍患。誰都會為自己考慮,她也不例外。
天邊苑外,一個紫衣女子緩步踱入屋子,她見著莫蘭微微輕笑「你真的要下殺手嗎?」
一句話,莫蘭大怒,將手邊上的香爐砸向了女子「你不過就是我的一個念想,怎麼?膽大了,到想要管我的心思了?」
女子依舊是淡淡的,只微微一躲就躲過了香爐。她與莫蘭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她只是莫蘭的一個念想,所以才有了她。她贖回她的罪,還她一個心安。她們是一體,心思相通,她想什麼自己知道,自己想什麼,她也知道。
「我怎麼敢管你的心思,若不是你當初心軟,想要還太子妃一情,怎會有我?我既是你,你又怎不懂我的心思?莫蘭,何必執拗,你早已不欠下什麼,殺了她你心裡就真的會安心嗎?」
「滾!別以為你看透我的心思,便做的了我的主!你這個不該生出的東西!」莫蘭惱怒至極,她本就不該產生愧疚,按照旨意做事,她並沒有錯。誰知道一瞬間的不忍,竟產生 了這個東西。
她殺不了她,她若死了,她也會死。
***
綠地猶在,馬蹄邊沾染了些許水的時候,谷雪微微一驚,喃喃開口「你看,前面就是沼澤地了。」
「你打算怎麼過去?」猛地勒住韁繩,冷聿略皺眉。面前望不到邊際的沼澤,通到哪裡才是個頭。這種地方看似不錯,過去卻難如登天。
「我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我們只要把面積擴大,大的面積便會保持我們自身的平衡,不會被吞下去。但是行動要快,我們必須找一個足夠大面積的東西。馬匹是不能用了,我們帶著它根本過不去。」遙遠的記憶,書上似乎是這麼說的。
「哦?如此奇怪的書?我自認便讀天下之書,卻未看過雪兒說的這本。只是這時候,我們身邊什麼都沒有,如何過得去?」
谷雪淺淺笑開,怎的沒有?西樓死後嵐煙來過宮中,他說桃花源被未央收了走,他只得親自來趟。他說有時候天命在身,違拗不得。他身為天界神將,天帝下令,誰都不敢幫他。但是雖不能助她,卻在掌心幻化出一枚玉牌。玉牌說來也奇怪,往常的玉是翠綠的透心。而這玉牌,是翠綠中透黑。玉牌的邊緣雕紋了些許花紋,她看不懂,玉牌下墜幾顆小東珠,後又纓穗垂下。
嵐煙說這玉牌是閻羅令。閻羅修策助她之物。
這其中的關係厲害,她還不清楚。不過幫他之人,總要答謝不是?等一切妥當,她會親自上門感謝。
在袖中掏出玉牌,谷雪放在手心。
「好怪的玉牌。」冷聿揪著眉,奇怪的看著她手裡那小小的牌子。
「眾鬼聽令,若見此牌,當見閻羅,爾等皆數出來,度我倆過去!」她翻手舉起玉牌,對著沼澤命令。
頓時,天空一片灰暗,有陰風不斷襲來。谷雪攏住狐裘,半垂下的髮絲被刮了亂。
約麼一盞茶的時間,天空全部陰沉下來,沼澤地裡逐漸有腦袋探出。
玉牌還在手心,可是也溢出了汗。冷汗冒出,面對無數的小鬼,怎能不怕?
嵐煙說,這些沼澤地裡的小鬼們會助她過去。果然不假,這裡面果然住了很多小鬼。頭顱一個個的露出,竟是頭挨頭。烏壓壓一片。
冷聿大驚,沒想到她手裡的牌子竟是這麼管用。小鬼都能喚出來。
脫韁下馬,他把手遞給了谷雪。
谷雪握緊手中的玉牌,將它放進衣衫。手心濕黏黏的汗液不斷,她心虛害怕的厲害。
與人交道慣了,遇上一幫鬼,心裡怎還那麼鎮定?
「走吧。」
看著谷雪跳下馬,冷聿拉著谷雪的袖子,率先踩上小鬼的腦袋,一個接一個。
兩個人,行走在這無邊的沼澤,踏過每一個小鬼的腦袋,走向斐龍城。
縱是這般容易,谷雪依舊犯了難。半日已過,他們走在沼澤地上,急了便輕功掠出上千米,踩過了無數小鬼的腦袋,仍是看不到沼澤的盡頭。天空中陰沉,仿似壓著數百朵黑雲,黑暗的喘不過氣來。
「冷聿,我怎麼覺得這天越來越熱了。」狐裘被解下,搭在左臂上,谷雪拿出絹子擦了擦額上的汗。
「我覺得也是熱了不少,應該是快到沼澤盡頭了吧,你不是說盡頭是慾火鳳凰麼?那定然是極熱的。」他也不知為何,不過空氣壓抑了許多,灼熱的有些喘不上氣來。沼澤地的盡頭是浴火鳳凰,過了浴火鳳凰便是斐龍城。那個城是什麼城?只是走到這就困難重重,走到那豈不是更加難行半步?看了眼身側的人,她還在大步向前走著,偶爾擦一下額角的汗珠。
上官西樓,究竟有什麼,能讓她這麼癡迷?哪怕歷盡萬難,也不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