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上官西樓手握折戟踏馬而起,平行於城樓。
谷雪笑,向身旁一伸手。侍衛會意,遞上一把弓。她冷笑,將弓箭架上弓箭,彎弓而指。
上官西樓,你欠我一箭。此時,該還了。
一身火紅,張揚在城樓之上,上官西樓蹙眉,手中的折戟反手,一抹亮光當即閃過谷雪的臉。
「嗖~」滿攻而射,谷雪一揚袖,彎弓當即落在了身旁人的懷裡。
急速射來的箭羽,夾著絲絲寒風,直撲上官西樓心口。
他凝眉,淡掃一眼箭羽,箭羽當即在空中驟折。
手中的折戟灌注十分內力,他揚手放向那一身火紅。
心尖有個東西急速破碎,逝兒從不會拿箭對著他。既然不是逝兒,那他不允許任何人像她,心中,下了殺心。
兩米長的折戟迎風而來,速度眨眼即到身前。
谷雪心中一顫,好強的內力。來不及躲開,眸眼裡,能看到折戟越來越近。
「啊!」鮮紅噴灑,谷雪只覺面前一片血色,她跌倒在地。千鈞一髮之際,有人將她一把推了開。
折戟將那人凌空逼出數米,直直釘在城樓後的屋簷。
折戟穿透她的身體,將她釘牢,她的嘴角有一抹笑,那麼不切實際。
谷雪看著那人,心中說不出的痛意,她在地上爬起,蹣跚的走過去。
那人似乎認識她,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救了她。可是,搜遍記憶,她並不認識這個女子。
「雪兒……」那人喚,殷紅在嘴角滑落,喃喃笑著。
髮髻被震散,三千髮絲散下,披在肩上,隨風而動。翠綠的裌襖,算不上漂亮的臉上,那麼的普通,可是她究竟是誰?谷雪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是誰?」看著她伸出的手,谷雪上前握住,淚水漫過臉頰,她一抹,竟是滿滿的淚。
「你沒死,真好……真好……」那人沒有回答谷雪的話,艱難的伸出雙手擦拭谷雪面上的淚。
「你是誰?」聲音裡帶著哽咽,谷雪任那人擦著臉上的淚。
「我是誰?曾經瀾妃娘娘喚我四六,你也可以這麼喚我,我只是個丫頭。」四六笑,嘴角的殷紅更是多了。
「四六……瀾妃……」都是誰?她沒有記憶,她不認識!
心中為什麼突然慌亂了?這明明不是她熟知的世界,為何每個人都彷彿認識她?四六是誰?瀾妃是誰?是嘉緒帝身旁的妃子?就是那個深得寵愛,香消玉殞三年的女人?
這個四六認識瀾妃!那與她何干!
「雪兒,四六想你了。」嵐煙說,這人就是娘娘。她原本不信,只是這一眼,她無話可說。一模一樣的面孔,都是那麼張揚。她見過皇上還是七王爺時,府中那張畫像。
「我不認識你……」她誰都不認識,為什麼會是這樣?
心中隱隱作痛,淚水不斷滴落,一滴滴,落在四六手上。
「四六隻需認識雪兒就好,不需要雪兒記起。」一切,只要她四六記得就好。
笑意在她臉上撤去,只剩下痛苦,四六擰著眉,五官扭曲在一起。
「雪兒……我好疼。」一口鮮血又是吐出,四六無力的眸子漸漸瞌上。
「四六……」谷雪心中痛意四起,上前掐四六人中。
「你是誰?」城樓上,一個玄袍卷金絲錦袍的男人越上城樓,站在谷雪身後。對面,是四六慘白無色的面龐。四六沒死,替這個一身紅袍的女人擋了折戟。
四六不是死了麼?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這個一身火紅的女人又是誰?四六如何甘願替她受這一下?四六最忠心的人莫過於逝兒。還記得,四六最開始喚逝兒便是喚的雪兒。
雪兒究竟是不是逝兒?雪兒是誰?逝兒又是誰?
三年前,金鑾殿上,逝兒曾問他「上官西樓,你可知我叫什麼?」他當時只是答尹逝,逝兒卻笑了,她說她從不叫尹逝,從來就不。
那麼逝兒……究竟又是誰?這重重謎團下,他枕邊的人,他竟不知道是誰。
原來,思念了這麼久,逝兒究竟是何人,他竟是不知道。
逝兒原不是逝兒……谷雪冷笑著轉頭,一把抹去了臉上的淚。
一眼、只一眼。上官西樓頓住,淚水蔓延而下。思念了好久的人就在眼前,那眉那眼,那每一個動作,那個已然死去的女子,成為他一生走不出的魔障。
「逝兒……」狠厲悉數被澆滅,他的眼裡,心裡,只有那個回轉頭的女子。
久違的面孔,久違的感觸,久違的……心。
他緩步靠近她,嘴角柔和的能將人沉醉其中。
他的寵愛,獨獨只給一個叫尹逝的女子。嘉緒帝瀾妃,一個傳奇般的女子。
男人越靠越近,獨特的清香將她包圍。
好熟悉的味道,谷雪心中詫異,夢中好像夢到過這個味道,淡淡的,卻侵入心脾。
火紅的長袖揮起,將眸中裡都帶著寵溺的男人逼出數米遠,她冷聲道「你是誰?」
為何明明不識,心中卻是熟悉。為何明明不曾相見,心中卻是貪戀那溫柔。為何明明恨著那一箭,見到的瞬間卻早將那拋之雲外?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將她不曾動過的心,攪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