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那冷血帝王每日都會親手擦拭瀾妃的身體,每日都會用口渡給她喝粥。
也聽聞,大興第一美人璇兒郡主回歸,那帝王只是淡然一瞥,便起駕回了關雎宮。
關於這瀾妃,世人眾說紛紜。有人說她是禍水,狐媚子。也有人說她是菩薩心腸,為了救一個丫頭,不惜小產後跪行十里。
他終究是沒有立後,郎璇兒也似是不著急,面上安然自在。
上官燕遲對辛若漓進,辛若漓便退。時光漸轉,邊關吃緊,辛若漓請兵,帶軍鎮守邊疆。
記得那日,她一個女子,白衣素衫,手持兵印緩步在朝堂上退出。織繡大好錦繡江山,又豈是男子獨為?
受封辛大將軍,策馬馳聘於黃沙漫天的邊疆,保家為國,血氣方剛。
後來,上官燕遲亦是請軍,不遠千里相隨,追尋那個女子。從來以為他對郎璇兒的不同,卻發現曾經未見那女子之前,他有的只是愛慕,或許是因為她是傾世容顏。他才發現,原來他的心底,也有一塊柔軟,單單只留給了那個瀾妃曾經身邊的小丫頭,如今世人口中讚不絕口的辛大將軍。
五月份,宮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他是邊塞的三王子,早便想要與大興公主和親,只是那公主卻屢屢見著他便躲。
愛情,一個追逐遊戲,不過是貓捉耗子,你跑他追。
錦瑟不願嫁,上官西樓也是沒有閒心管她。
關雎宮內,四六與蘇媚輪流照顧著。榻上的女人面色漸漸紅潤了,兩人也是欣喜無比。
「四六,你去切些個昨日鄰國進貢的水果,娘娘怕是這幾日便要醒了,我看她這幾日面色頗好。那太醫不也說了麼?咱們娘娘洪福齊天。」蘇媚看著榻上的谷雪,帶滿笑意的臉能開出花來。
「那太醫這話說過很多遍了,我耳朵都長出繭子了,不過娘娘睡了這麼長時間了,確實也該醒了。你等著,我這就去拿些。」四六收拾好桌子,拿著托盤出了去。一年多了,終於是放開了,蘇媚也不再跟她針鋒相對。她樂得安穩的照顧瀾妃。
蘇媚看著四六出去,將谷雪披散在枕上的發微微打理了下。太醫曾說娘娘並非是因為小產,才落下的病根,而是她打心裡不願醒來。她明白娘娘的心,雖然她不懂娘娘為什麼求皇上饒了那個未央,還為了那個未央跪行了十里。娘娘心中畢竟是極為糾結的把?辛將軍說過,娘娘為了這個死去的孩子寧願與皇上言散,卻為了那個未央,不惜置孩子於不顧。娘娘盼了孩子盼了這麼久,卻剛得知消息,就失去了。她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把。
床上的人似是有所感悟,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沉寂了一年多的屋子,一絲動靜蘇媚便可聽出。只此輕輕顫動,蘇媚已經大喜「娘娘,娘娘你醒了是嗎?」
沒有人回話,如以往的安靜。她依舊安靜的躺在那裡。
蘇媚抿唇,她剛才確實聽見了聲音。
門外,有一聲嬉鬧,隨後便是一身青衫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的懷中,抱著一個孩子,看著不大,也就幾個月。
「四王妃?」蘇媚驚詫之下趕忙行禮。四王妃一直跟四王爺鎮守邊疆,何時回了來?
「免了,我是來看瀾妃的。聽說她昏迷了好久了,正逢四王爺喜獲麟兒,我便想著瀾妃也是失去頭胎,若是聽到小孩子的哭鬧,是不是會有所知覺。」凌曦抱著懷中的孩子,歎了聲。她在邊疆一年多,宮裡的事她聽了不少。至於她那個七弟,她只能說,他真的動情了。
好在,這個女子也愛那個男人。
看了眼襁褓中睡意正濃的嬰孩,凌曦將指腹摩擦著嬰孩的嘴唇。
嬰孩似乎有所覺,睜開朦朧的小眼,咕嚕嚕的瞅了一圈,見沒有吃食,哇哇的哭了起來。
她抱著嬰孩坐到了床榻邊,將嬰孩放到了谷雪身旁。
哭鬧聲不斷,奶娃娃嗚哇個不停,寂靜了一年多的關雎宮內一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孩子的哭鬧聲,讓那個一直沉睡於自己世界的女人有絲知覺,她緩緩睜開眼。眨了下眸子,盯著床榻上方。她沒有說話,側過頭看身旁哭鬧個不停的小傢伙。
笑意終於漫上臉頰,谷雪眸中藏不住的喜悅,她一手抱上襁褓,一邊如一個母親般哄著「娃娃乖,娃娃笑,媽媽給你買外套。娃娃不哭,娃娃不鬧,娃娃是個乖寶寶。」
凌曦蹙眉而笑,蘇媚咬唇將要落淚。
在那個瀾妃眼裡,此時只有那個嬰孩。一個母親失去自己的孩子,只有那個母親知道是多麼的痛。她太期盼那個孩子了。
所以當那個孩子失去時,她選擇了逃避。如今孩子的吵鬧聲又是在耳邊,她會潛意識的認為自己的孩子回來了,所以睜開眸子,這都是世間最無私的母愛。
關雎宮內乍暖還寒,蘇媚見四六端著水果走了過來,將手指放在唇間,示意她噤聲。
四六隻因那一個動作猛的呆愣在原地。屋子中,一個久遠的聲音傳來『娃娃乖,娃娃笑,媽媽給你買外套……』
是娘娘的聲音,她醒了……沉睡了一年多,終於是醒了。四六咬咬唇,輕聲端著碟子進了屋子,將碟子放上桌子,轉身走出了關雎宮。
那個皇帝等了好久了,她要去告訴那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