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別求她。」翠兒苦笑一聲,蘇媚會武,若是要殺四六,無需費力。只是尹夫人只說要她殺自己,所以蘇媚便不傷四六一毫。
她何嘗想與她打?她還記得昨日她給自己敷藥,她雖然不願,但心中總是有些感激的。沒想到這麼快,她們就劍鋒相對了。
「我再說一遍,撒手。」蘇媚一手點了四六的穴,一手將她放倒。她的動作很輕,沒有弄痛四六一絲,可是四六卻哭了,滿臉痛苦的閉上了眼。
「我昨日便說,若不是主子,我蘇媚絕不可能會替你敷藥。」離翠兒五步之遙,蘇媚一掌擊向翠兒,再不遲疑。
「翠兒今生與你無緣,若不是敵手,或許我們可以是一對好友。」翠兒將匕首握在手心,揚起至了肩膀上方。
遠方,一襲淡黃百褶裙的女子反手將谷雪恩進了湖水中,水剛沒過紫衫女子的頭部,便有三枚銀針迎面而射琳夫人。
琳夫人迅速閃躲,三枚銀針均數落於水中。卻是一霎,紫衫又在五米外騰空而起,雙腿猛地踹向淡黃百褶裙的胸口。
兩人勢均力敵,琳夫人雙臂已然收起,護在了胸口,牢牢受了谷雪一腳。
這一下,十分力道,可謂是殊死搏鬥。
琳夫人後退數步,直直撞向亭邊的柱子。谷雪也未好受,一口甜腥湧上喉間,她嗤嗤一笑,將甜腥息數嚥下。
「恩~」亭下,琳夫人悶哼一聲,順著柱子緩緩下滑,唇瓣間一縷鮮紅蕩漾,一滴滴落下。她卻輕笑出聲「好久未找到這樣的對手了。」
「我卻無心情與你玩耍。」谷雪嗜血的眸子早已冰冷,戰事一消,全身似是都被抽走了力氣。
下一刻,湖水四濺,湖面上已無了人影,那個紫衫女子沉下水裡。再也沒了浮上來的氣息。
「主子!」蘇媚手中翠兒的屍身還是溫熱,再轉頭湖上已是無了人。她終於放手,跑向湖心,一頭鑽了進去。
冰涼的湖水,宛如她冰涼的心。她的主子,千萬不能再有事。
亭下,雨晴緩緩起身,一手摀住腿上的傷口,步履蹣跚的緩步走向琳夫人。
今日僥倖,她不死。
這個琳夫人,她無力殺她,但是卻有法不讓她好過。有一種毒,世間罕有。他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誅顏。
十五誅顏,每逢十五,便是毒發,毒發之日,必是生不如死,生生受盡絞痛方休。
她顫抖著將滿是鮮紅的手探進裌襖,撈出一個黑色瓷瓶。拔去瓶蓋,她倒出一顆鮮紅的丹珠,拈在手心。
琳夫人淡淡的看著雨晴,嘴角扯起一抹笑意,不冷不熱,只是擺設。或許,略帶著絲嘲諷。她無力反駁,就算是一個沒有武功的人給她一掌,她也能跌進湖裡。而她不會那樣做,因為她掉進去,沒人會像蘇媚一樣去尋人。與其吃下這個人的丹珠,她勉強還能活命。
人的賤命呵,如此不值錢。為了貪生,竟然連毒藥都吃。哪怕痛不欲生,也不想死。
兩步外,雨晴跌倒在地,鮮紅打濕亭中央的地面,絢爛斑駁。她眉頭緊皺,用雙臂蹭著一點點移向琳夫人。
丹珠終於是落在了琳夫人唇瓣間。
琳夫人細細看了眼雨晴,朱唇微張,將丹珠吞了進去。
雨晴一笑,臉頰頓時貼在了冰涼的地上,瞌上了眸子。她能做的,便是這些了。
琳夫人看著昏過去的人,怎樣都合不上帶著笑意的唇瓣,顫抖著笑。
冰涼的湖水,褪去黃昏時的溫涼,變得徹骨寒冷。待到蘇媚將谷雪拖上來,兩人皆是狼狽不堪。蘇媚的臂膀處還未好,此時又是被水泡了開。
谷雪依附在蘇媚身上,看著亭下的琳夫人,眼中狠厲不減。
「你不需如此看我,你的下屬給我吃了劇毒,沒有解藥我活不了。」
「蘇媚,將雨晴帶回我房裡,另外把四六帶回去,用針封了她的記憶。至於翠兒,你看著辦吧,別出現在王府周圍。」谷雪並未回答琳夫人的話,一手扶開蘇媚,穩了穩身子才向流雲小榭走去。她的茶還未煮完,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上官西樓那人估計要疑心了。
流雲小榭,她換了件白色百褶裙,抹胸上一隻白蓮開的正盛,外衫兆一層滾著金絲的紗。茶水已經由蘇媚煮好,小心的放到了托盤上遞給了谷雪。
谷雪伸手接過「你看好了雨晴,莫要出什麼事。我一會便回來。」
端著茶水她盡量快步向著旭水藍軒而去。
旭水藍軒內,上官西樓似乎跟左翰相聊甚歡,連谷雪邁進來都未發覺。
「伯父,逝兒煮了茶水,手藝不精,您莫要責怪。」輕聲一笑,她蓮步輕移,踱步到了左翰身旁,將茶水放置了桌上。
左翰一個愣神,當即笑了開來,聲音裡不難看出他與上官西樓交談甚歡。
「伯父怎會閒逝兒煮的不好,能夠喝到就已經是高興之至了。」茶盞的杯沿剛被翻開,一股子清香便湧上了鼻尖。左翰眼中閃過一抹讚賞,細細的喝了口。
「逝兒真是不乖,這一去便是這麼長時間,苦苦讓我與伯父等了如此久。」上官西樓從主座上站起來,走至谷雪身旁又是將她摟進了懷裡「不過換的這身衣衫,倒是比那身紫色要美多了。我以前怎麼從未見你穿過白色?」他狹長的眸子泛過一抹異色,低低的看著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