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繁華殆盡望各自安好 若繁華殆盡 望各自安好  大結局 番外篇
    我是在清夢中被人拍醒的,睜開眼看到西裝革領的田凌野,喉嚨咕噥了幾下,從沙發裡站起面對他,醫生怎麼說?我揉了揉脹疼的太陽穴,帶著疲竭的聲音問他。

    你回去。他一臉凌然,不悲不喜,語氣平淡。說完轉身坐到病床邊,又回頭看我,要不是做好出國的準備,我想你沒這麼閒吧。

    我做回沙發裡,埋著頭,捏緊了拳,喉口發緊,一股溫熱漫布眼前,我不敢看向病床,不敢看病床上正深度昏迷的她,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到。

    接下來的幾天,田凌野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你回去吧,我會照顧她。

    我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喜歡洛姐,不是玩弄的喜歡,我能看到他守在她床邊那種心疼的眼神,而我也知道,洛姐的心,永遠只會在游一的身上,對他的包容,獨自的等待,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而現在,昏睡於床上的她,讓我手足無措。

    她醒來那天早上,上海下起淅瀝的小雨,隨著呼冽的風,在樓林間,街道口四處肆亂。

    隔著氧氣罩,她只是微睜著眼,發愣地盯著天花板,眼神空洞,不悲不喜,我知道,她只是沒有力氣而已。她每眨一下眼,我的心會跟著緊抖一下,我怕,那樣沉重的眼簾,閉合後不願再睜啟。

    田凌野拽著我的手臂出了病房,他不變的商人沉肅表情盯我,正色道,我想你知道洛歌現在的狀況,你別告訴她。

    我再回到病房時,看到的竟是我不料想的情景,那樣甜蜜的慢鏡頭似腥膩的濃酪,堵在我心口,用心臟的溫度將它融化,那種稠密的液體名叫悲傷。

    她垂下的長髮遮住了左臉,安靜的眉眼,輕合的薄唇與同樣有利薄嘴唇的田凌野貼在一起,它們綿纏,細膩而溫柔地親吻。

    我沒有嚇止,應該是我竟然忘記去嚇止,或許沒人覺得那樣的風景,埋掩著醜惡,任何人也不會這麼想。

    我僵在原地,看著他們的方向,直到他們結束,轉頭看我,兩人眼裡默契的鎮定,沒有一絲愧意。表情平靜,她看著我,揚唇給了我一個微笑,說,不用驚訝,我已經喜歡上田凌野了。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解釋,因為她說完便看向田凌野,眼神裡躍動著一種情,她曾經也這樣看游一。田凌野看向我,說,我會帶她離開,治好她的病。

    我一時語結,無從言語,此刻壓在我我心裡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我不知道以怎麼樣的情緒去告訴她,而剛才看到他們那樣,我的想法便成了,我該不該告訴她?現在的她,聽到這個消息會是怎樣的反應?我不敢想。

    我沒有再回學校,因為遠在加拿大的父母趕了回來替我辦了所有出國的手續,我不需要再去學校。

    這次是徹底的移民,父母也要辦很多事,倒是我每天閒在家裡,對著空空的房間心裡莫名其妙地疼。

    洛姐準備走的時候,仰著臉一直面帶微笑地跟我說,其實我是知道我得了腦癌的,你以為我傻嗎?於是她最後抱了我一下,在我手上留了兩封信,揮了揮手,便被田凌野擁著走向安檢口,從我眼底消跡。

    到最後,我還是沒有勇氣告訴她。

    她醒來那天早上,我接到戒毒所的電話,說游一在戒毒所跳樓自殺……

    客廳的燈被人按亮,突如其來的強光讓我不適應抬起手遮在眼前,轉臉看到進入客廳的父母。我從沙發裡站起,回了自己的房。

    擰亮桌上的檯燈,拉開抽屜,三封信,兩封訣別,一封永遠寄不出去。

    而信尾,都有一句同樣的話,那樣的話,讓我每次想起,都會油生一陣歉疚的酸楚。

    橙黃的燈光,映亮兩封不同字跡的信紙。

    而紙尾,是一樣的一句。

    ——親愛的,如果我不在了,請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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