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我會再次從田凌野家那張白森森的床上醒來,所以我因為意識裡一股炸裂的疼痛感醒來時發現眼前似曾相識的畫面時,理科掀開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房間裡目前空無一人,我站在床邊揉著酸疼的太陽穴,然後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正是田凌野。
我抬起右手,掌心向著他的方向,示意他停步,左手手指在額前敲點,意識到什麼也想不出來後,抬起眼直視他,「我怎麼在這兒,你昨晚不是送我回家嗎?給我個解釋。」
意料之外他只是攤開手掌,一臉無辜,說:「我什麼都沒做,昨晚上你在我車裡睡著了,我的車又在路上拋錨了,我讓人來接我,看你睡得那麼熟,不忍心打擾你,所以把你帶回來了。」
我斜睥他,然後朝他丟下一句,「借口。」
他笑而不答,然後朝我走近,伸手捋弄我的頭髮,我惕然地向後躲開,他便不再走近,收回雙手垂身兩側,然後對我說:「下樓吃飯,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我越過他的身側向房門直走,所以我也沒看到田凌野在我身後是怎樣一張奈苦的臉。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昨晚發生了什麼。
且昨晚,也並沒有發生什麼,準確地說,是本來快要發生一點什麼了,而最後卻沒發生成。
他深陷在她恬膩而柔軟的吻裡,罪惡而無法自拔,他聽到她一直無休地呢喃,那是一個陌生得接近無感的名字,而此時,卻讓他莫名其妙地厭惡起來。
所以他加重吻的力度,近乎纏掠地親吻她的唇。直至忽然閃過想要眼下這個人的念頭。
他這樣做了,只是動作謹翼,褪掉她的外衣,解開自己上身的Dior新款呢子西服外套。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搭上她的腰際,準備卸開褲繩。
而最後也僅僅只到這步了而已,她停止了與他的唇舌糾纏,愜懶地側過身子,抿目睡去,好似根本不曉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所以他只好沉默地收回自己的手,替她將外衣搭掩在她的身上,穿上自己的外套,反身坐回主駕駛,拿過手機,按下幾個數字,然後放到耳邊……
「田凌野,發什麼愣啊,神經病……」
我站在門外,斜睥仍站在原地的田凌野,有股莫名其妙的惱火,心裡想著這個男人是不是大腦反應遲鈍啊……
好像發愣和反應遲鈍沒什麼聯繫……
他淡淡地與我對視,我自我感覺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另外一種東西,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種東西……
「我送你回去。」他走近我,只是口吻平淡,亦如我去喝杯水般,冷漠卻又不疏離。
我知道這兩個字簡直是矛盾體。
「哦。」我裝不經意看向他的眼睛,這次沒有剛才那樣的東西了,大概剛才,是錯覺。我兀自轉身離開,沒再多想田凌野兩刻間的不同。
他望著她的背影,愁若己思,昨晚他完全可以將送回她住的地方,再自己回來。可他沒有這樣做,在道德上,似乎有點過份。可是,他只是將她帶回來而已,並沒有對她做出任何侵犯性地舉動。
他只是自私,僅對她一個人而已……
「喂喂,田凌野,我手機是你關的嗎?」我拿著黑屏的手機,起初還以為摔壞了,但一按開機鍵,屏幕立馬亮起來,我才知道原來只是關機了而已。
「你……有男朋友。」
不是問句,不是感歎句,不是省略句……
分明就是肯定句嘛!
「嗯?……」
「他叫游一?」
我立刻心生惕意地盯著田凌野,他說這兩句話時根本沒扭過臉看我,語氣平淡如鏡,正因如此,我才莫名其妙地對他產生惕意。
「別誤會,只是昨天你睡著了,嘴裡一直在念叨這個名字,我猜……他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吧,所以我想,他應該是你男朋友才對。」
「額……」我側靠著椅背,掌心微微捏緊手機,很迷茫地看著前方,意在心口處捲起一陣颱風,來勢兇猛,一刻即減弱至消亡,徒留不如一片狼藉。
而田凌野也很知趣沒再多言一句,在這舒逸的小空間裡,彼此緘默卻沒顯尷尬。
直到我手機響起,我緩緩順眉俯視到屏幕上。
一串陌生得無憶的數字在視球裡無言凸現,歸屬地是本市,那或許,是認識的。
按下接聽側放耳邊,磁波傳來另一邊的女音。
「洛歌……」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