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過自己期限的,如果一年以內再也遇不到她,我會選擇放手。」 抬眸,雲飛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雖然還不到一年,但是他找她,等她,已經倦了,絕望了。
「其實……」 只說出倆個字,天瑜不知該如何啟唇,或許她說出來的是多餘的,很沒必要的。
「什麼?」 錢雲飛卻有些興趣,甚至很希望她說下去。
天瑜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他:「下個月5號,是莫叔叔和莫阿姨的週年祭,明媚可能會出現在陵園。」
錢雲飛微怔,喉嚨乾澀:「是嗎?」 聲音輕得恍若夜間的白霧,飄渺,虛無。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就算她能忍心不要鼕鼕,不要你,但是她不可能不要爸爸媽媽的,幾乎每一年,我都會陪她去,一坐便是一整天,看得出叔叔阿姨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沈天瑜停頓一下,接著說: 「如果你們還有緣份,老天就一定會安排你們再次相遇,因為我覺得,你對明媚的愛雖然有些扭曲,卻是很震撼人心的。」
經過半年的交談,她已經完全瞭解這個在眾人面前冷若冰霜的男人,他是脆弱的,卻可是強大的,他擁有人間的喜怒哀樂,並不是冷若冰霜的。
「你是在誇我嗎?」 錢雲飛似笑非笑。
「就算是吧。」 沈天瑜稍稍苦惱了一下,笑笑地回答。
「如果不開心,就來找我吧,這扇門永遠為你敞開。」 這是雲飛離開時,天瑜對他說的一句話。
有三秒,彷彿這個世界靜默了,他們深深地對視。
出了那扇門,錢雲飛感覺眼前的路豁然開朗,6月5號,只要能夠見到明媚,那些封塵的往事他一定一件一件剝開給她看,他一定讓她相信自己的清白,一定緊緊錮住她,再也不讓她離開。
蘭博基尼緩緩駛入薔薇初開的莊園,陽光下,錢雲飛穿著珍珠色的白襯衣,黑色的領結襯得他此刻微微蒼白的臉色,居然有種奇異的華麗感,如同世代隱居城堡的貴族。
「錢總,老爺發脾氣了。」 園子裡,郝嫂迎上來低聲說,蒼白的臉上滿是不安。
錢雲飛俊眉微斂,「什麼事?」
「小少爺不小心打碎了老爺鍾愛的玉器,顏小姐正為他頂罪呢。」郝嫂急急地說。
她話剛落音,錢雲飛抬眸,看見沛玲正帶著鼕鼕從客廳裡走出來,他快走上去,沛玲看到他回來,也停住了腳步。
來到門口,錢雲飛擰眉看一眼一臉委屈的鼕鼕便踏入了客廳。
「如玉!你知不知道這塊玉是世界之最獨一無二的?!我當年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將它弄到手,這可是錢家的鎮家之寶!」 怒指大理石地面上的碎玉,錢老鏗鏘微抖的聲音傳來,威嚴的眸子落在站於沙發旁的女人身上。
「爸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顏如玉瑟瑟地咬唇,始終不敢去看他,從幾個月前,她就改口喊他爸爸了。
或許是看到錢雲飛來了,錢老收斂起怒意,擺擺手,聲音裡染滿了疲倦:「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遲疑著轉眸,顏如玉水晶般的眸子落在錢雲飛面無表情的臉上,然後他拉起她的手,帶著她來到園子裡。
花香濃郁的莊園,處處怒放著大片大片的血紅薔薇,沒有風,陽光柔柔的,眩目晶瑩在她們身上。
「如玉,鼕鼕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你沒有看好他?」 錢雲飛扶住她雙肩,凝視著微微不安的她。
顏如玉抬眸,迎視著這雙漆黑的眸子,「我……」
「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替他頂罪,爸爸的脾氣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溫和,而且這是鼕鼕的錯,應該由他自己來承擔,知道了嗎?」錢雲飛說得很認真,甚至有些心疼。
如玉為鼕鼕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我知道了。」 望著他,如玉心中漫過一絲酸酸的幸福。
園子一側的四角亭子外,爬滿了綠幽幽的青籐。
沛玲和鼕鼕面對面而坐,「顏如玉真的對你很好耶,這樣的事情她也敢頂,換作是我,我可不敢。」 沛玲說得很直接,甚至有些不屑。
「姑姑……」 鼕鼕含淚瞅著她,「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難道你還想去承認?你那未來的媽咪不是白白挨罵了?」 還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想在錢家立足,竟然為討好小少爺而得罪老太爺。
鼕鼕咬咬唇,滿臉沮喪,心中卻開始萌發一種特殊的情感,對顏如玉……他徹底被她征服。
「呆會兒我去跟阿姨道歉。」 想了想,鼕鼕決定般宣佈。
「這是應該的!」 錢沛玲笑容甜美,雖然不喜歡顏色如玉,但她也不會教壞孩子。
巴黎,同樣的季節,百花爭艷。
秦皓軒將白色蓮花跑車緩緩開出了醫院,副駕駛座上,莫明媚心情複雜,回想起醫生剛才所說的話,無奈中又摻和著一些期待:「皓軒,也就是說我的記憶是可以恢復的對嗎?」
「……是的。」 皓軒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不由得緊錮了,側目望她,眼瞳漆黑,心裡更複雜。
明媚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而皓軒的思緒拉回十分鐘以前,他借口上廁所為由重新折回了醫師辦公室——
「醫生,請問一下剛才那位小姐的記憶,如果完全恢復大概需要多少時間?」他緊張地詢問。
醫生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這個不太確定,偶爾想起一些事情是因為記憶深處的知覺,那些刻骨銘心的往事不容易忘記,如果說要完全恢復,依她現在的情況,也是有可能的,至少三五年,或許更長……」
聽到這兒,皓軒緩緩舒了一口氣,三五年……
「謝謝你,醫生!」
白色蓮花跑車上,秦皓軒終於蠕動唇瓣:「明媚,我們結婚吧。」他的笑容很安靜,就像一個與世無爭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