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圈養的寵物嗎?他要將她與外界隔離嗎?
夜,漸漸深下去……
直到輾轉入眠,莫明媚仍沒有找到答案,豪逸集團這四個字不知為何,開始頻繁地出現在腦海裡。她卻感覺如此陌生。
夢裡,她竟然拚命地搜尋著殘留的記憶,拚命地搜尋著……
「媽媽……爸爸……你們不要死,你們不要死啊……」 混合著血腥味的醫院裡,女孩無助地趴在兩具冰冷的屍體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她的臉上掛滿淚花,眼睛裡無限恐懼與傷心……
「媽媽……爸爸……」
6月5號,一個黑暗的日子。
傾盆的暴雨使得天空陰霾如同黑夜,女孩跪在兩座新墳前,偌大的陵園中,跪著一個小小的她,手中黑色的雨傘被狂風吹得東搖西晃,完全抵擋不住大雨的攻勢,渾身被雨水澆得一塌糊塗,凍得瑟瑟發抖,她卻始終沒有站起來。
淚水乾涸一般,女孩臉色蒼白,目光空洞……
她沒有哭泣,整個人的是麻木的,腦海裡充滿了仇恨,不知對誰的仇恨,仇恨將她脆弱的內心注滿……她多麼希望自己是強大的。
啊——
一聲尖叫,莫明媚從噩夢中驚醒,駭然坐起,擰開床頭燈,氤氳的燈光灑映在她微微汗濕的臉龐,胸口劇烈起伏著,同樣的噩夢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那個女孩子是誰?為什麼夢裡只見她的背影,每一次都是,那瘦弱得讓人沒有辦法不去疼的背影。
吃痛地擰眉,腦海裡再次浮現夢裡的所見,所聞。
「媽媽……」 下意識地低喚,卻觸動了封塵已久的內心,彷彿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湧出深黑的瘀血。
「媽媽,你在哪裡?」 茫然地環顧四周,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即使住了大半年,她依然覺得陌生。
在這裡,她除了認識皓軒和Lens之外,就是那個不惹人喜歡的大明星菲羽,最多還有那些小女傭。
「我媽媽死了,爸爸也死了……」 莫明媚蜷縮著身子,下意識地喃喃,腦海卻是一陣陣地劇痛,彷彿有人阻止她再進行這些記憶。
她記起了一點點,關於爸爸媽媽已過世的這一段,不停地反覆地在腦海裡上演,卻始終記不起他們為什麼離開人世,記不起除了這一段之外的任何一點點過往。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點影子,她怎麼可以放棄?可是經過了幾分鐘之久,除了想起爸爸媽媽不在人世,她幾乎想不出其它什麼。
還有這個日期,無數次地出現在她的腦海深處,6月5號,這是爸爸媽媽下葬的日子……
猛地轉頭看向床頭櫃上的日曆,上面赫然寫著5月5號,還有一個月,就是爸爸媽媽的週年祭,她怎麼可以還可以留在巴黎?不行!她要回國,要去祭拜親愛的爸爸媽媽。
滿地霞光的街道上。
顏如玉牽著鼕鼕從遊樂園裡出來,「今天玩得開心嗎?」 她的眸光裡充滿了寵溺。
「嗯!」 鼕鼕重重地點頭,「下個禮拜我還要來!」
「好,但是期中考試你得考滿分。」
「當然沒問題。」鼕鼕朝她比劃出一個勝利的手勢,然後開心地衝她笑。
顏如玉帶著鼕鼕來到一輛停靠的賓利車側,金扭扣的司機恭敬地替她們開門,然後護著她們坐上去。
當賓利平穩地行駛在回莊園的路上,鼕鼕已經疲倦地靠近顏如玉懷裡,臉上染滿濃濃的倦意。
她疼愛地撫著他的頭,這一天,小傢伙肯定累壞了。
但是想到他開心的模樣,她是舒心的。
這半年,顏如玉搬入了莊園,為了更好地輔助雲飛,也為了更好地照顧鼕鼕,這半年,大家都明白了不少道理,雲飛對如玉也有了求婚的打算,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在一起,只是把婚期推後而已。
這半年,錢雲飛的傷口漸漸痊癒了,除了一塊小小的疤痕以外,再也沒有任何不良症狀,欣妍曾要他把這塊疤美容掉,卻被雲飛含笑拒絕了,他說要留著它,在想起明媚的時候,輕輕撫摸著它,他會感覺舒心。
這半年,如玉和鼕鼕的關係也越來越近。
而鼕鼕也徹底改姓「錢」,再也沒有提起過失蹤大半年的媽咪。
小小的恨意在心底無數次地萌芽,卻被聰明的小姑姑給澆滅了,最終鼕鼕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也不再恨媽咪丟下他。
每一次小姑姑都會信誓旦旦地提醒他:「媽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某頹廢得像被人遺棄的公寓,606室。
沈天瑜為錢雲飛打開了門。
半年以來,這個場景無數次地上演,錢雲飛成了這裡唯一的客人。
他們漸漸成為了心靈上的好朋友,每一次錢雲飛不開心,都會來找沈天瑜。
「你要出門?」 猩紅色沙發裡,錢雲飛雙手輕握,含笑望著她。
「何以見得?」 這是她的回答,有些俏皮,有些興奮。
雲飛接過她遞來的咖啡,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她,露肩的設計襯得她的鎖骨漂亮極了,他從未見過她穿如此性感,「有約?」
沈天瑜含笑望著他:「是的,約會正式開始,錢先生,請問你今天又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她很正經地問。
「不是麻煩事,是喜事。」 錢雲飛收起調侃的笑意,漆黑的瞳眸凝視著她。
「要跟我分享?還是……」
垂眸,錢雲飛說得很沉重:「我打算向如玉求婚,然後……然後再跟她結婚,你覺得這是喜事嗎?」
沈天瑜笑意微僵,望著他,目光如有柔軟的星光:「你……真的決定了?」輕聲詢問,覺得很不可思議。
「是的,決定了。」 他聲音裡有淺淺的遺憾,卻又像是思考了許久的決定,說得毫不費力。
她靜默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