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回話:「說是李富貴老爺身子越漸羸弱,怕可能撐不過明年春天,道士替李老爺卜卦了,建議李家半場喜事,給李老爺衝上一衝,許李老爺還能挨三五年。」
「然後呢?」
「然後太太和李老爺有些舊交情,想著人去說說,看蘇家的庶小姐,李家看不看得上。」
「這麼說,若是李家同意了,事情就十有八九成了。」
「就是這麼的,主子,喜鵲這廂要先恭喜你和小姐了。」
喜鵲和陸氏你一言我一語的歡喜的聊著,蘇承歡卻只覺得鬱鬱,敢情這個李家,她還不是提親的,而是送上門的。
她可不會允許自己落的那麼淒涼的起步,別說那個李公子,好似叫李博——那夜她偷聽劉媽媽和陸氏的話時候聽過,別說那李博對她來說完全是個陌生人,就說認識,她也不見得喜歡人家。
「娘……」
「承歡,怎麼一臉不高興的,這可是大喜事啊,放眼整個蘇城,除卻我們蘇家,就只有馬,齊,李,錢,王五家最是富貴了,這五家裡,也就馬,李,錢三家有和你年紀相當的少爺,可這馬家公子起誓而立之年再談婚姻,錢家那破落戶,和你爹過節很深,就李家,李家和我們蘇家有交情,李家少爺也才大你兩歲,這家世年齡,配對都是正正好的事……」
「娘!」蘇承歡打斷了陸氏的話,「這也不是板上釘釘的事,人家還不定要不要我,咱不要把話說的太早,免得到時候期望越高,失望越高,還是先吃飯,往後的事,往後自會安排。」
不想再和陸氏繼續婚姻這個話題,一提到婚配,一提到十六歲她就想離家出走,可又怕陸氏和蘇海受了牽累,就向蕭氏和月如一樣,所以才不得不留下。
當然她不能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知道,出這個府容易,回來可就得提著腦袋,若是她有朝一日在外頭混不下去了,那可是連退路都沒有的。
她不做沒有打算的沒有保障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會做離家出走這種蠢事。
且就這樣吧,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男人來情人擋。
就像六王爺,用馬斌做擋箭牌,而馬斌,如果玉如意還了他他還對她癡情未改,那她就用奚清風擋,至於奚清風,她再可以用六王爺擋,這種周旋於男人之間的手段,演戲演了這麼多年,她是駕輕就熟。
晚膳吃罷,蘇承歡有些噎著,去花園裡消消食,過去的時候,涼亭裡居然已經有了人。
她走近一看,嚇了一跳,不正是逢春嗎?蕭氏沒把她關起來嗎?怎麼讓她大晚上的到處走啊!
逢春眼神空洞的看著天空,連蘇承歡走近多全無感覺,直到蘇承歡走到她面前,才發現她有些異樣,不是說表情異樣,而是身上的衣服,這分明是月如的衣服,小小的衣裳,緊緊的包裹在逢春的身上,顯得有些擁擠不堪,有隨時都會扯裂的危險。
蘇承歡以為是蕭姨娘找不到合適的衣服給逢春川,才會隨便挑了月如的衣服給逢春湊活著穿上,再仔細一看,就看出端倪了。
逢春垂落在石桌子下面的手臂上,綁著一條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死死的纏繞在石桌柱子上,儘是被拴著。
想想蕭姨娘應該不會這麼做,她這麼也得賣蘇承歡三分薄面的,斷不會這樣對待逢春,如果不是蕭姨娘,能從蕭樓把逢春帶出來的,就只有一個人。
蘇承歡皺眉:「月如。」
看著目光癡傻的逢春,蘇承歡頓下了身,走到她前面問道:「逢春,可還認得我?」
逢春低頭看了一眼她,目光空洞洞的,然後又抬頭,傻呵呵的看向了天上的銀盤。
蘇承歡知道從逢春這問不出什麼,她起身,朝著蕭樓而去。
到了蕭樓,她看到蕭姨娘正在院子裡賞月,不見月如,就問了句:「蕭姨娘,月如呢?」
「承歡啊!」自月如回來後,蕭姨娘對蘇承歡一直是感恩戴德客氣的很,看到她來,忙起身迎接,順道命丫鬟去泡茶。
蘇承歡攔住了丫頭墨香,這是老爺格外開恩派給蕭姨娘使喚的,她對墨香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是來找月如玩的!」
蕭姨娘忙道:「墨香,去花園把小姐叫回來,說是去花園的月兒圓,花兒香,不願意和我在自家院子賞月,硬去了那裡。」
蘇承歡眉心不動聲色的一緊,心裡全然明白了,原來月如是來了一招金蟬脫殼啊,只是她的手段也太過拙劣了,雖然脫了自己的衣服給逢春穿上,但是不用走近,有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出來,涼亭裡的根本不是月如,十三歲的女娃,怎麼可能有那麼寬厚的背。
蘇承歡一看墨香要往外去,忙攔住了墨香:「那我去花園找她,月兒確實是那裡的大,蕭姨娘,不打擾了。」
「墨香,送送五小姐!」
「是,主子!」
蘇承歡回花園的路上,琢磨著月如金蟬脫殼是去了哪裡,她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逍遙窟,但是她知道逍遙窟晚上是不開的,而且月如就算再不怕死,也不會兩次吊死在同一個地方。
逍遙窟現在對月如來說,是個多麼危險的地兒,就她那點小膽兒,絕對不敢再去,至少現在不敢再去。
蘇承歡返回了花園,怕被人發現月如的小手段告到老爺那裡,屆時不管月如去做了什麼,她都是必死無疑的。
所以她回去後,就解開了逢春手上的繩子,然後左右顧盼一番,看著無人,把逢春領到了柴房院子裡,這處平日絕對無人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