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夜闌摟著氣若游絲的冉木,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她害怕她一眨眼,冉木就會離去。
呼雷肅目沉聲,命方莫逾前去打探為何大夫還未至。
「木木,我們說好的,明日要去城外賽馬啊~~~~~~」夜闌話未說完,眼中的淚水已無聲地滑落臉龐。
冉木微微睜開眼,想要伸手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卻發現手舉剛舉起又無力的落下,最後,連指尖都無法再移動。他目光鎖在夜闌身上,嘴角忽然浮出孩子般的笑容,低聲喃喃道:「姐姐,我好累先睡一小會,等天亮了你記得叫醒我,我們就去城外賽馬,我睡一會就醒~~~就睡一小會~~~一小會~~~~~~~」
冉木慢慢合上眼,笑容凝結在了臉上。
「木木~~~~~~」夜闌緊摟住已經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冉木,她的心如被萬顆針刺,痛得喊不出來。
當呼雷領著焦急趕來的大夫走至門前時,望著屋內黯然落淚的夜闌,他知道晚了,晚了。
呼雷關上門,默默地走至夜闌身旁,面露愧色。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安慰夜闌內心的悲傷,只不發一言地坐在夜闌身側,抬手溫柔地擦拭不停流落的淚水。
「闌兒,我們帶著他回埃洛古城,他一定很想回去,回到那片屬於他的地方。」呼雷寬闊的臂膀深深地將夜闌和冉木攬在懷裡,正色地承諾道。
忽然,夜闌揮手推開呼雷,不再落淚,眼中透出濃烈的恨意,語氣冷硬如鐵:「是你派木木去軍機殿偷看苜宿白虎軍的行軍圖?」
呼雷無聲地點頭。
那恨意橫在兩人之前,令呼雷無法再伸手靠近。
「這羊肉湯鋪是你聯絡部下的據點,在這裡等候你的人相貌雖然魁梧卻不似哈洛族人的相貌特徵,他們,包括你,都不是哈洛族人,對不對?」
呼雷自知夜闌心中已然生疑,便坦直地無聲承認了。
「呼雷大人,你究竟是誰?」夜闌頓了頓,開口沉聲問道。
夜闌漠然無情的神色刺痛了呼雷,他內心開始掙扎著,他不願意讓夜闌痛恨自己。可他在無形之間,已讓她不再信任自己。
「你到底是誰?」夜闌再一次沉聲質問。
呼雷沉默了片刻,臉上地神色越來越柔和,緩緩開口道:「塵兒,我是風歸塵,我是阿饅哥哥。」
這句話像一顆石頭般落在夜闌心上,讓她瞬間愣住。她懷疑自己聽到的話,她不相信,她不會再相信眼前這人的欺瞞。可當她望見呼雷眼中的自己時,她知道,這次他沒有說謊。這顆大石落入心海,頓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淚水莫名地狂落下來,她眼中的恨意被沖刷而去,化成委屈的受騙的埋怨的,反覆道:「你不是,你是,你不是,你是~~~~~~」
呼雷心疼地摟住哭成淚人的夜闌,自責道:「塵兒,對不起。」
「阿饅哥哥~~~~~~」
夜闌從未猜到,上天會以這種方式這種情境下,讓她和失散十二年的風歸塵重逢。
這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募然之間,夜闌從混亂的情緒中平靜下來。
她將冉木輕放在床榻上,順手將案上那張沾著點點血漬的行軍圖收入懷中。
「木木因它而死,它不屬於大夏人,我不會讓你帶走它。」夜闌立在案旁,神色堅定,不容任何人動搖她的決定。
風歸塵呼了口氣,嘴角勾出濃濃笑意。眼前的人兒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曾經跟在自己身後嬌小的丫頭了。可她那眼中的倔強,依然如兒時一樣,她認真做的決定無人能夠左右。
「塵兒!」呼雷笑著起身,語中滿是寵溺。身影一閃,當風歸塵落在夜闌身後的一刻,夜闌發現自己週身的穴道已被封住。
夜闌眼中警戒地望向曾經盼望重逢的阿饅哥哥,她忽然發現,在這十二年裡,好多事物都變了。
所謂的物是人非嗎?
或許她記憶中的風歸塵,一直是十二年前那個愛捉弄自己的人。
而不是眼前這個,時而溫柔時而桀驁,忽而微笑忽而偷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