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符夢弦。
音之國唯一的一位皇子。
最喜歡的人是我的姐姐。符夢裳。
音之國位於遼闊的草原南部。
是個很美麗很開闊的地方。
藍天白雲,碧草鶯歌就是我們的天堂。
父皇忙於政務無心顧及我這個皇子。
母后也因病不能帶我。
所以,我最親的人,是我的皇姐。
我模糊了她小時候的樣子。
只記得有一雙很美很美的眸。
如水般清澈。
於是,我在那雙眸子中溺斃。
那一年的那一天。天依然是藍的。但是卻很淡很淡。
我和皇姐在草場上捉迷藏。
每次都會被她找到。
但這一次,找到我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把我只手拽起。狠狠的扔在地上。
我忘了他的樣子。但我知道,他是要殺我的。
因為,我看見天變成紅色的了。那是染上了我國人的血。
當時我還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那麼做。
後來我終於知道。
原來是為了,篡位。
我被摔得很痛。脊背可能斷了。但卻沒有流血。也許是內傷。我這樣想著。
只看見一匹戰馬停在我的面前。然後是瘋狂的笑聲。
我不懂為什麼。
可是,當皇姐抱著我,死死的瞪著馬背上的人時,我懂了。
原來,我們要死了……
我聽見他們說「有了這兩個小東西,還怕那個符老頭不交出兵權?哈哈哈……」
皇姐死死的抱著我。我第一次看見她那麼猙獰的輪廓。
我不懂為什麼……
之後又來了很多騎馬的人。
他們怒罵著,叫囂著「媽的……讓他給跑了……」
他們指著我們怒罵「那個老東西連你們都不要,就跑了。留你們還有何用。」
逆光中,我看見那高大的馬蹄向我們踩過啦。
我哭了。因為我感覺有溫熱的東西從眼睛裡流出來。
皇姐死死的把我抱在懷裡。她清澈的瞳孔中佈滿了血絲。是那麼猙獰。
她在我耳邊不住的重複「……父皇不要我們了……父皇不要我們了……」
我只是吃吃的看著她。
錯過她的臉頰,我看到有什麼東西向我刺過來。
那是一把精緻的匕首。是父皇賜給我的。然後我送給了皇姐。
最後,皇姐拿著這把匕首割開了我的喉嚨。
我不懂為什麼……
我感覺到疼。卻不是傷口。而是心。
在最後一刻。我看見皇姐滿臉血污。她就那樣看著我,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手裡拿著沾滿我血的匕首。
那一瞬的畫面,我永生難忘。
那年我8歲。皇姐10歲。
一道閃電,劃開天空的傷口。
瓢潑的大雨,沖刷不掉血的痕跡。
我聽見沉悶的雷聲。彷彿就在耳邊。
我睜開眼,黑壓壓的天空讓人喘不過氣。
我想,這應該是地獄了吧。
可是,我忘了。我連地獄都不配去。
一片狼藉的草場,屍骸遍地。
我從地上爬起來。呼吸有些困難。因為脖子上的氣管被劃開的緣故。
野狗和孤狼都來品嚐屠殺後的美餐。
那原本就支離破碎的屍體被撕咬的面目全非。
聽著他們撕咬、嚼碎、吞嚥的聲音。我忍不住抱緊身體。
我知道,我該逃……
該逃到安全的地方。我拔腿就跑。
也許是本能,也許是不幸。
我逃得過猛獸的撕咬吞噬。卻逃不過人的追殺。
出了那幫禽獸在尋覓屍體外,還有個不是禽獸卻更加禽獸的人。
我撞見了他。
那個帶我去地獄的男人。
我不知道他是誰。
可能是人販子,也可能不是。
因為他認得我。
他抓了我,帶我去父皇那裡要贖金。
我的大腦自動刪除了那段慘痛的記憶。
因為太過支離破碎,就算想起,也再也拼湊不起。
我只記得自己剩著半條命爬到父皇腳下。
然後,被他一腳踢開。
我不知道為什麼……
可是,我卻懂得那一刻我有多難過。
他把我帶去了一個地方。一個不如地獄的地方。
青樓。
當時的奴顏坊並不紅火。
我想,是因為我還沒去……
也許是因為我長得太過漂亮,賣了個好價錢。
我看見那我曾經敬仰的父皇那原本猙獰的臉上綻放出滿足的笑。
因為他得到了很多錢。
那是我賣身的錢。
我被調教。被很多男人調教。
第一次,我流血了……
但沒有哭。
第二次,我吐了……
也沒有哭。
第三次,我笑了……
我哭了……
因為我認命了……
我改了名字。絕弦。取自於絕望的歌聲。
我也終於承認。我,只是一個男妓……
那一年我10歲。皇姐…呵,我忘記了。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