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將夢裳壓在身下,然後叫著翩舞的名字在她身體裡爆發。
如野獸般撕咬,留下曾經在翩舞身上所留下過的痕跡。
做曾經在翩舞身上做過的事情,哪怕是折磨。哪怕是摧殘。
漸漸的,夢裳成了傷痕纍纍的人。
每當她自己觸摸那道道瘋狂疼痛的傷痕,便會安慰自己,摸著鏡子中那個美艷卻悲傷的臉。告訴自己「別哭,他是愛你的……」
三個月的時間,夢裳身上的傷痕,一次又一次的結痂,一次又一次的撕裂。無論她想出什麼樣的辦法來安慰律凌躁動暴烈的靈魂,他卻一直如同狂野凶狠的困獸。無法撫平他內心深處殘缺的靈魂。
他甚至哭求著問她「為什麼我那麼想她(翩舞)……她卻一次也沒出現過在我的夢裡……是不是她不想見我?是不是她死也沒有原諒我。是我逼死了她,她是在恨我?」
夢裳再也壓制不了自己灰暗的情緒。她淚水模糊了實現,看不清律凌哭求痛苦的臉。她笑面如花,凶狠如食人的惡鬼。狠絕的發洩她心中的怨毒「是,她連靈魂都在恨你……就算飛灰她也不願再見你一面。多看你一眼……」
讓夢裳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衝動鑄成了無法挽回的錯。
律凌不再絕望的哭鬧,不再痛苦。不在神情恍惚。
他開始有了追求。
而那個追求是——蝶。
冬季是沒有蝴蝶的。
律凌派人從四級常青谷去採蝶蛹。然後在自己的暗閣中飼養。
每當孵化出一隻靚麗翩然的蝴蝶。
待它展翅飛翔的一瞬,便成了它永久的美麗。
律凌用藥物一隻隻將剛剛展翅的蝴蝶做成精美的標本。
再用銀針一隻隻釘在牆上。
然後對著那每一隻彩蝶屍骨,露出詭異的笑容。
如滿足於這一幕幕精彩的死亡。而絢麗的一瞬。
夢裳看見這一幕時,遍體生寒。
身體裡的血液,隨著律凌嘴角不斷上升的弧度而凝結。
律凌把玩著手中在剛剛溺斃在藥水中的蝴蝶,將銀針穿過它近乎微小的頭。沒有血,只有一股嗜血的味道。
他邪魅而嗜血的微笑著,看著無意間闖入的夢裳,帶著詭異的味道「……你說,她會是哪只蝴蝶呢?」
在那一瞬,夢裳忽然明白。原來律凌所作的一切,還是為了她。翩舞。
那個,他以為死後化作蝶的女人。
他之所的將蝴蝶做成票本,也是為了將她變成他的永恆吧。
一種近乎到可悲的癡情。怎是這區區的瘋狂所詮釋得了的呢?
不出夢裳所料。
不久後,律凌開始另一種方式的抒發。一種近乎血腥的手法。
他將每一隻插有蝴蝶的銀針,從牆上拔下來,一根根插進自己的血肉裡。
將蝴蝶的美麗定格在自己身上。冰藍色的血管下,流出滾燙的猩紅,染紅了那一雙雙美麗的翅膀。
夢裳看著他渾身浴血。想流淚,卻再也無力去哭。
她只是看著他做瘋狂的事。看著他如刺蝟一樣,身上插滿發著寒光的銀針,當然,還有插在身上的蝴蝶。
有些已經殘缺破碎。有的只剩一面翅膀。
可是,無論怎樣,都是一道相同的傷。
那個傷口,叫翩舞。
夢裳阻止不了律凌的瘋狂。
只能在他的參茶裡下藥,一種讓人嗜睡的藥物。
一種滲透進血液的毒藥——『欲』
夢裳每天都會為他沏上一杯參茶。將『欲』下在裡面。使他安定。
日復一日,律凌身體上的傷口開始潰爛。泛出黑色的膿血。
銀針有些拔了出來,可有些卻只能留在身體裡,因為刺得太深,根本取不出。
夢裳每天照顧他,為他的傷口上藥。用『欲』控制他。讓他安靜如將死的獅子。
律凌慵懶的接過夢裳遞過來的參茶。看著她。眼神帶著複雜的情愫。
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一口飲了參茶。然後,扯出一抹疲憊的微笑。嘴唇泛出無力的蒼白。
夢裳順著律凌精壯卻不如從前挺拔的脊背,「喝了茶就睡一會。一會晚膳我叫你。」
律凌已再無精力說話,眼神迷離,昏昏欲睡。合上雙眼前,如將死之人留戀人間般,深深的看了一眼夢裳出了凌軒殿的背影。然後,輕歎了一聲。淺淺睡去。
夢裳側手帶上凌軒殿的門。轉身間被身後悄聲無息靜立的幽蘭嚇了一跳。
微微一怔。笑面如花「幽蘭,你怎麼也在這?來看王爺的?他睡下了,你改日再來吧。」
說完就要走。
卻被幽蘭反手攔住。幽蘭美眸一轉,看著她手中托著的茶杯。淡漠冷然「藥,該停了。」
夢裳處事不驚的了然一笑。看著幽蘭冷艷的臉「既然你早就知道,也應該知道這是什麼藥。畢竟,是從你那裡拿來的。你當初既然肯給我次藥,也就應該會想到我不會就此罷手。」
幽蘭眸光一顫。一縷憂愁流露眉間「你想控制王爺?你明知道『欲』會……」
「反噬嘛。我當然知道。」『欲』是一種依賴性毒藥,長期服用會讓人神智模糊甚至混亂。隨著時間會反噬記憶,然後讓人徹底瘋癲。活著永遠變成沒有記憶的空殼。也就是不死活人。(植物人)。
面對夢裳的瞭然於心,幽蘭慍怒道「你明知道,那藥會要了王爺的命,你為什麼還不停手?」
「你明知道我不會停手,當初為什麼給我?」夢裳嘲諷的嘶喊。內心卻也怨恨自己不肯停手的執拗。
幽蘭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只能狠咬著牙關,不知是悲傷還是憤怒。
「為什麼要這麼害他……」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夢裳自嘲一笑。蒼白的嘴唇咬出了排排血印「我沒有害他,我只是讓他忘記使他受傷的記憶。我是在拯救他……」
「拯救?」幽蘭挑了挑眉,不屑她的爭辯「當初給他那段慘痛記憶的人又是誰?」
夢裳一驚,眼神變得閃爍「你怎麼會知道?」
幽蘭斜睨著夢裳的不知所措,淡然一笑「那張面具做的的確很精緻,不過不適合那具屍體,你殺錯了代替的人。」
幽蘭眼眸一瞇,帶著探究的味道「說,翩舞在哪?」
夢裳避開她銳利的眼神。執拗道「她已經死了。就葬在凌王府的陵園裡。天下再也沒有凌王妃了。」
說罷,轉身就走。
幽蘭沒有阻攔,只是微微高聲道「你就不怕,王爺知道?」
夢裳沒有回頭。堅定的咬著牙關「他不會知道的……」
幽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夢裳急促的腳步。和天上飛過的信鴿。
如自語,又如歎息「哎,我都可以看出來,更何況是那個精明如獸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