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麼死的。」
一名婢女顫顫巍巍的跪下。瑟縮著「回王爺。我今早過來伺候。進來的時候就……就吊在懸樑上。」
律凌眼神微瞇。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噙在眼角,模糊了視線。他的指尖順著那冰冷的肌膚滑下。撫摸脖頸那道淤青的傷痕。
忽然。安靜的大殿響起了瘋狂而詭異的笑聲。
律凌如發瘋的野獸。獰笑的笑著。
笑容詭異而猙獰。邪魅的五官因那猖狂的笑,而變得扭曲。
在場的人嚇的紛紛跪下。拚命的磕頭。
「王爺息怒……王爺節哀順變啊……」
「王爺息怒……王爺節哀順變啊……」
律凌只是笑。
笑容越發邪魅詭異。
他微微瞇眼,狹長的眼眸迸發出嗜血的光芒。
他說。
「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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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起破碎的流年,我看見遠方的寂寞,淚流滿面。
告訴我,站在彼岸另一端的那是誰?
我看不清他的臉。
陽光勾勒出他悲傷的輪廓。
他的影子淹沒在陰沉的光影下。
我追隨不到你。
卻感覺得到你。
到處都是紫色的花。連成了片。凝成了海。
風起,淹沒了我凝望的視線。
那個躲在花叢中的人。轉過頭……
我聽見……他的聲音。
看不見……他的臉。
「翩舞……」
「你是誰?」
感覺到懷中的人嚶嚀著緩緩甦醒。
絕弦笑得如初生的孩童。純真而滿足。
「丫頭……丫頭……你醒了?」
翩舞緩緩睜開眼睛。清澈的眸,映出絕弦滿足的笑臉。
她嚶嚀一聲。意識從渙散到重聚。從模糊到清晰。
她如陷入夢魘的靈魂。孤單而迷茫。
伸出手,撫摸眼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笑臉。
暗啞的聲音,軟弱無力「是你嗎?是你一直在叫我嗎?」
絕弦棲身將她從床上抱起。摟在懷裡。聞著她發間的幽香。
「是我在叫你。你聽見才醒來的吧?」他寵溺的將她摟的更緊。
翩舞看著他傻傻的笑。與腦海中那個暗影下的笑容重疊。
一個癡情寵溺。
一個邪佞魅惑。
翩舞突然抗拒起來。
「不是。不是你……你不是那個人。不是的。不是你在叫我……」
翩舞掙扎著。推開絕弦的懷抱。眼神有著霎時的清澈。
急切而悲傷。彷彿眼看著要失去重要的東西。卻無能為力。
翩舞的抗拒讓絕弦痛苦而無望。心底的某個角落叫囂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將他淹沒在痛處裡。
他伸手安撫著翩舞。慢慢靠近她。翩舞卻一直向後躲。如受驚的小獸。瑟縮在自己的夢魘裡。
脆弱的令人心疼。
「丫頭……是我啊。絕弦。你忘了麼?」絕弦悲傷的望著她。想要靠近。卻被逃離。
翩舞的腦海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呼喚她的名字。
眼前也總是浮現那個虛無卻又深刻的笑容。
黑暗吞噬。漸漸的,那個笑容變得支離破碎。
即將消失的那一刻。她伸手去抓。卻只被碎片割傷了手指。
「是誰……究竟是誰在叫我……我想不起來。怎麼辦……」翩舞蜷縮在床角。痛苦的捶打著自己的頭。她想要抓住那殘破的幻象。那夢魘中呼喚她的人。究竟是誰?
「唔……」翩舞痛苦的悲鳴。如無從出逃的靈魂,被牢牢鎖在黑暗中。掙扎也只是無盡痛楚。
「丫頭。丫頭你怎麼了……」絕弦緊張的抱住翩舞顫抖的身體。想要安慰她。卻只能會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身體變得更加顫抖。
「好痛……好痛啊……」翩舞的手直直的向前伸著。朦朧中,她看見那片紫色的花海,站在花海中的少年。光影下,他在笑……她卻看不清他的臉。
她想要伸手觸摸,卻一觸即碎。
最後她不再掙扎。不再顫抖。只是粗重的喘息。彷彿用盡了全部力氣。
只有眼淚順著眼角流個不停。
連自己都忘了理由。
翩舞的突然的安靜讓絕弦恐慌。「丫頭你怎麼了?哪裡痛?」
「痛……」
「是頭痛嗎?」絕弦輕揉著她的額頭。希望緩解她的痛楚。
翩舞看著他。眼神空洞而絕望。她指著心口。如失去靈魂的人偶。
她說「這裡痛……為什麼?」
絕弦看著她。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吐又吐不出來,吞也吞不下去。
只有他知道。
丫頭,你是在為那個人心痛嗎?
翩舞茫然的看著他哀傷。然後天真的問「我是不是快死了?」
絕弦看著她懵懂如新生的嬰兒。想笑,眼淚卻偏偏滑落眼角。
他說。「沒有……你不會死。」
翩舞伸手接住那滴淚。茫然的看著他「那你為什麼哭?」
「因為……我也好痛。」
「也是這裡痛?」翩舞指著他的胸口。又摸摸自己的。
絕弦點頭。然後將頭埋進她的懷裡。眼淚生生咽進肚子裡。品嚐那份苦澀的甜蜜。
翩舞看著不知名的地方。茫然又單純。
「我們……是不是都快死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痛呢?
絕弦歎息一聲。轉身將她摟在懷裡。寵溺無比的說「傻丫頭。」
翩舞純美的一笑。蒼白的臉上顯出幾抹紅暈。
絕弦心疼的摟緊她「告訴我。你剛才說有人在叫你。那個人是誰?」
翩舞懵懂的看著絕弦。彷彿在想什麼。然後嫣然一笑「……我忘了。」
「真的忘了?」
翩舞點著頭。疑惑的看著絕弦「不該忘記嗎?」
絕弦一怔。不自覺的避開她單純如碧波的眼神。蒼白而虛無的笑了「忘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