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的夜,是靜的。靜得連微弱的呼吸聲,聽著都著實刺耳。
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敲打著翩舞的耳膜。
呼吸了凌亂聲,讓翩舞微微驚醒。
翩舞倏的睜開眼睛。看見床頭一抹黑色的暗影逐漸向她逼近。
翩舞心中一驚。剛想喊人。
只覺的嘴巴一涼,被人堵住了嘴。
「噓,是我。」淡漠如初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夜裡聽著尤為犀利。
翩舞看著逐漸清晰的臉孔。暗暗鬆了口氣。
甩開捂著嘴的手,訝然道「寒兒,你怎麼進來的?」
這裡是乾清宮,是皇上住的地方。御林軍門前殿後的守著,戒備森嚴。可不比一般的地方。就算地形熟悉。沒有較好的身手,是絕對進不來的。
寒兒看了看翩舞狐疑的臉。帶著幾分戒備的樣子。
晶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微微側身沒有回答。
翩舞看著寒兒和黑暗相接的身影。心裡一沉。
她怎麼忘了。寒兒是冷非晨的人。也會武功。進到這宮中殿內當然不是難事。
翩舞自嘲的一笑。淡漠道「你來做什麼?」
寒兒被翩舞問的一愣,微微蹙眉,「來給你上藥。」說著棲身上前查看翩舞胸前的傷口。
嫩白的皮膚上纏滿了厚厚的紗布。斑斑點點的滲透出血的猩紅。
翩舞避開寒兒的手,沉冷道「冷非晨讓你來的?」
寒兒慍怒道「我為什麼要聽他的?」
翩舞看著寒兒,黑暗中透過慘淡的月華,依稀看見寒兒皺著清秀的眉毛。眼神帶著微微的憤怒。
「你是他派來的人,你不聽他的,難道聽我的?」翩舞乾脆和她攤牌。也不想再偽裝感情很好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寒兒上前幾步,探手摸了摸翩舞的額頭。看樣子也不像發燒啊。
「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翩舞避開寒兒微微發涼的手,涼涼的說「當日在地牢裡,我都已經看見了你的真面目。你又何必裝糊塗。當日你易容成我的樣子,嫁給了冷非晨。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我親眼看見你揭下面具。我知道你是冷非晨派到我身邊監視我的。我就一直奇怪,為什麼我做每一件事都那麼順利,每一件事,你都倍加小心的提點我。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圈套。」
寒兒看著翩舞的神色裡竟然染上幾分淒楚。幽幽道「我承認,我是會易容,但是全天下會易容的人,不只我一個……」
「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呢?我親眼看見揭下面具後的是你的臉……」翩舞忽然住嘴。親眼?易容術就是讓人產生視覺上的盲點。難道……
「**下面還能再易容一層嗎?」翩舞望著淡漠的寒兒,心底有些異樣。
寒兒微微思索了會,輕輕點頭「可以。這要看易容術的精湛程度了。」
翩舞心底一沉。果然是這樣。
那麼她在地牢裡看見的寒兒,很有可能,不,是根本就不是寒兒。而是另一張臉。
翩舞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頭。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冷非晨之所以故意讓翩舞懷疑寒兒,就像想孤立她。讓她身旁無人。然後更好的操縱她。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她在宮中唯一相對信任的就算寒兒,如果沒了這份信任就是獨身一人。
翩舞咬了咬嘴唇。只怪她傷不起了。曾經她被兩個視為親人的姐妹背叛。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所以,當友情出現稍稍的搖動,她就會排斥。躲避。去抗拒信任她。而今,幸好在沒有鑄成大錯之前,幡然醒悟。
翩舞忽然感覺自責。這幾日,翩舞對寒兒冷漠的態度。而且所有的事情都不讓寒兒經手,甚至連吃她送來的飯菜都事先讓她試試有沒有毒。這樣對她,她還對她一如既往的好。
倏的。一絲精光閃過腦海。
翩舞清冷的看著寒兒。眼底閃爍這探究的光「寒兒,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既然她不是冷非晨的人。那她為什麼給她提點,並且良好的掌握宮中所有人的行蹤。好像是牽引一般,帶著她走向一個不知名的深淵。
寒兒目光一滯。眼底有著難以看穿的複雜。過了好久好久。寒兒才幽幽的說「你當真不記得了嗎?」
翩舞一驚。「什麼?」難道她忘了什麼嗎?
「我會讓你記起我的。落歌。」寒兒彎下腰,微涼的指尖撫摸著翩舞的輪廓。
黑夜中,翩舞瞠大了眸子。瞳孔變得閃爍。模糊。卻清晰的映著寒兒微笑著的臉孔。
清秀絕美的樣子,此時的微笑是那麼溫柔。翩舞害怕的想要逃走。因為在寒兒的眼裡,翩舞看見了,看見了那本不該有的情愫。一種讓翩舞承受不了的炙熱。
「落歌。我知道你是落歌。我知道,一定是兩年前你所中的毒,導致你將過去的一切全部都忘記了。我會讓你想起來的。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誰了。別怕……」寒兒疼惜辦的輕撫著翩舞惶恐的臉。從袖口裡拿出一隻玉笛。輕身退到一旁,吹起來。
笛音本身就如同,少女的啜泣之聲。聲音婉轉淒涼。悲情哀傷。寒兒吹出的笛音更是淒楚。帶著哀怨情愫。詮釋出悲痛的極致。
「啊……嗚……」近乎悲壯的憂傷,鑽進翩舞的耳朵。瞬間,翩舞只感覺頭痛欲裂。所有的思緒如求生的粉蝶般亂飛。痛苦不堪。
「你做了什麼……嗚……」翩舞雙手拚命的捶打著欲裂的腦袋,驚魂的痛苦讓她,無法忍耐,呻吟起來。
寒兒頓下手,笛聲停止。帶著溫柔的目光看著床榻上縮成一團的翩舞,猶如解脫般的喘息著。
「我什麼也沒做。只是在幫你恢復記憶。」寒兒看了看手中質體通透的玉笛。幽幽道「這血音笛是治療你的最好方法了。只要喝了浸泡過血音笛的血水,才聽得到它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