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舞輕微的歎了口氣,淡淡的說「對不起,浪費了你一番心意。從明日起,每天給我送一碗過來。」翩舞忽然頓了頓,又說「我不會再浪費了。」
寒兒一怔,身體不自覺一僵。
「不問我為什麼用血做藥引?」寒兒側目看著翩舞精緻的臉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光線在她的嘴角盤旋,她看見她的嘴角竟有一抹笑意。那笑容美得刺眼。
「沒必要知道,你是學醫的,既然你敢拿血用藥。當然會知道效果。就算你告訴我了,我也聽不懂,你的一大堆醫理。你說是補血的,就是補血的,沒什麼好問的。 」
寒兒看著翩舞。也沒什麼話在說。微微地下頭。目光裡透露著一絲流動的神韻。
翩舞起身下床,摸了摸脖子,針扎一樣疼。
「我是怎麼回來的?」翩舞邊扭脖子邊說。心裡埋怨冷非晨下手太重。
「是三王子派人把您送回來的。」寒兒如實回答。
「他說了什麼?」
「他說等您醒了,收拾一下爛攤子,就回到他的錦瑟殿。」寒兒看著翩舞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慘淡的笑容。
就在這時,傾香宮外一道尖尖的嗓音,高聲喊道「大王子駕到——」
翩舞一怔,最後涼涼的一笑「爛攤子這就來了……」
抬步,踏過那灑了一地的猩紅。出了傾香宮。
透明的陽光,刺穿紙窗,斜斜的照進屋裡。
紅色的紗幔依然妖嬈舞動。直到那抹艷麗無比的身影消失在殿中。一切安靜如初。
只留下寒兒一個人,佇立在瀰漫著血腥味的空氣中。
眼神依然盯著翩舞那抹艷紅的裙擺消失的地方。良久。
直至視線涼透了。才緩緩的移向地上那一灘殷紅的血跡和陶瓷碗的一片狼藉。
嘴角勾出一抹清幽的弧度,帶著淒楚的悲慟「你會想起我的。落歌……」
夏日的烈日下,隱忍著涼意的風,隱忍著痛苦思緒。誰也沒有發現,那藍粉色的宮服下,白皙的手腕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還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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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狼窩學狼叫,學不會狼叫被吃掉。所以我們要適應自己的生活。
顯然,翩舞就很會適應生活。
生活在狼窩裡,和一群狼打交道,早就忘了自己是人了。
當然,就算忘了,也還是要當人。畢竟這群狼,喜歡裝人。
一個人對你笑裡藏刀,不可怕。一隻狼對你凶神惡煞,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狼對你笑。試想一下,那森冷迷人的微笑背後,是一隻呲著大嘴微笑的狼。鋒利的牙齒森白的露出來,貪慾的目光暗藏殺機。也許,下一刻就在他笑得最燦爛的時候,將你吞噬。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翩舞剛出傾香宮的門檻。就對上冷非翎的那雙盛怒的眼睛。
銳利的目光如一把暗箭,射向翩舞。嘴角卻帶著似有似無的弧度。
有人見過一邊將獵物拆吃入腹,一邊微笑的狼嗎?
他,就是這樣。就算怒不可遏,嘴角永遠噙著最溫柔的笑。
翩舞對他的目光不躲不避。大膽的迎上去。只在暗中拉了拉袖子。將袖口提高了幾分。
「給大王子殿下請安。」翩舞上前盈盈一拜。淡漠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異常。
她越是這麼平淡,冷非翎就越是憤怒。彷彿被情緒波動的只有他一個。她永遠在戲外,看著他的笑話。
冷非翎咬緊銀牙。嗤之以鼻的笑聲帶著濃濃的諷刺「三王子妃真是見外,我怎麼擔待的起啊。難道,三王子妃不隨三王弟,叫我一聲大王兄?」
翩舞慢慢抬起頭,凝視著冷非翎那溫柔的笑容,心裡卻泛起一陣冷寒,試探的問道「你真的想讓我那麼叫你?」
冷非翎怒視著翩舞。炎熱的夏季,他的手指卻如冰一樣涼。他抬起手,慢慢的撫摸上翩舞的臉。嘴角的微笑更加優雅。
「翩舞,你真是聰明。聰明的讓人發瘋。」冷非翎的手慢慢下移,慢慢從她尖尖的下巴摸索到纖細的脖頸。孔武有力的大手包裹著那纖細脆弱的脖子。冰涼的觸感,讓翩舞心驚。
「別以為做了王子妃,就有靠山了。告訴你,那個廢物,保不了你……」翩舞可以感覺到,呼吸慢慢變得稀薄,她不敢想像,冷非翎再用幾分力道,她的脖子一定會應聲而斷。
冷非翎的笑容慢慢在翩舞的瞳孔裡放大,魔魅的聲音如蠱惑般動聽「我殺你,易如反掌,而那個廢物亦是如此。」
翩舞真的感覺到了冷非翎眼中滲透出來的殺機。因為他的手,如一把冰涼的鐵鉗一般,死死的扣住翩舞的喉嚨。搾乾喉嚨裡最後一點呼吸。本來白皙的小臉,此時憋得通紅,眼球凸起,泛出道道血絲。喉嚨裡一陣火辣辣的疼,讓翩舞痛苦的想要咳嗽。可是呼吸就卡在嗓子裡,無論她怎麼掙扎,也無法呼吸半分。
她聽見『咯』的一聲。翩舞知道,那是她的喉嚨碎掉的聲音……
隨後嘴巴裡,喉嚨裡一陣火熱,彷彿有什麼湧出來,又被強制卡在喉嚨裡。
翩舞眼睛泛白,乾澀的眼球,在乾涸的眼眶裡轉了轉,眼前的那張俊美無比的臉漸漸模糊。看不清表情,看不清他是在哭在笑。是悲是喜。
玉白的小手,死死的抵在冷非翎的手腕上,企圖在他的手下獲得一絲喘息。可是無論翩舞怎麼捶打,怎麼抵抗。冷非翎未動半分。
冷非翎看著眼前翩舞痛苦的漸漸泛白的眼睛。心中一陣銳痛。
手上的力道不自覺鬆了幾分,給她個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