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依然漂浮著血的腥味。
一夜的沉澱，沒能抹去殘留下的黑暗。
慘痛的夜晚伴隨著那已逝的孩子過去。
翩舞，早早的清醒過來。
疼痛讓她昏厥。現實讓她清醒。
她的靈魂暇夾在中間，痛不欲生。
她如一具屍體般，躺在牙床上。
房間的一切擺設都已經被換成了新的。
但還是無法揮散那殘酷的血腥。
翩舞，不哭，不鬧。不動。不說話。甚至不想呼吸。
因為，空氣中都帶著那令人窒息的殘忍。
肚子上縈繞著一大片紫青，是墮胎時嬤嬤們踢打所留下的痕跡。
不痛。比起被人剖腹的痛，那微不足道。
私處已經不再流血。用上好的藥膏止痛。又纏繞了很多紗布。如女人大姨媽來時用的衛生棉一樣。還滲透了血。
翩舞對這一切，都已經沒有感覺了。
她，停留在黑暗裡。一個人……
沒有律凌。
只有她自己。
空洞的瞳子，帶著潮氣望著床帳。
隔著一眼望不穿的黑暗。
律凌一直在她身邊。從她昏迷一直陪著她。
翩舞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不敢讓她察覺到。他甚至屏住呼吸。
他怕，他忽然害怕讓她看見他。
他怕她會有什麼反映。
他只能一直默默守護。
他甚至不敢去碰觸她如紙般蒼白的皮膚。
從黑夜到天明。
翩舞一直睜著眼睛，卻一動未動一下。
讓人有種，她的靈魂早以抽離她的身體的錯覺。
律凌欲要安撫她的手，就停在空中，停止不前。
翩舞，你恨我吧……
你盡情的恨吧……
讓你的心，佈滿恨吧。
這樣，我就是你心中的全部了……
翩舞空靈的眸子忽然閃爍起來。
「王爺，恕臣妾身體不適，不能給王爺請安。」翩舞忽然說話。悠揚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律凌的身體不由顫抖了下。雖然盡在咫尺，可這句話，卻帶著摸不透的距離。
「沒有關係，愛妃，好好養身體。不用拘謹禮數。」律凌停在空中的手終於落在翩舞蒼白的臉上。冰冷的手指，骨節泛白。可見停留了多久。可
是，在冰，也沒有翩舞的身體冰冷。
翩舞還是一動不動，甚至感覺她的嘴唇都未動一下「謝王爺抬愛。翩舞擔當不起。」
「翩舞」律凌忽然感覺和她好像要訣別一樣。心裡說不出的痛「翩舞，翩舞。不要這個樣子，失去這個孩子，本王會補給你。以後我們還會有很
多很多孩子。好不好？」
翩舞的眉上蝴蝶顫抖了下「孩子？」
「對，孩子。以後本王就寵幸你一個人。萬千寵愛，給予你一身。不好嗎？」律凌棲身上床，摟住翩舞冰冷的身體。聚集內力為她驅除身上未消
散的寒氣。
「你會讓我有孩子？」翩舞依然目視前方。帶著空靈的美，如寒蟬脫殼變蝶後的軀殼。一樣很美。
「對，本王。答應你，不會再碰其他女人。」這話是真的。律凌嘴角帶著一抹不染雜念的淺笑。很溫柔。很美。
不是魅惑，是美。如初雪般純潔。
「王爺，我好累。想睡了。」翩舞說完，靜靜的關上眼皮。身體很自然的脫離了律凌的懷抱。側身躺到一邊。
「那你好好休息。本王不打擾你了。」
律凌帶著不捨的神情，離開大殿。
腳步輕悄，生怕擾了翩舞的清夢。
翩舞靜靜的躺在牙床上。泛白的手指，拂上髮髻。
冰冷的手指撫摸著頭上那支冰冷的珠殺。
夜明珠泛出幽藍的光。
紅色的血玉如ji渴般閃耀猩紅。
翩舞淡淡的笑了……
冬季的天空如一潭死水，沒有絲毫生氣。浮動的流雲把天空撕裂。
敘敘的夕陽彷彿一道潰爛的傷口，泛出一片片腥濃血紅。天地之間也被暈染。
伴隨著急切的腳步聲，幽蘭推開凌晨閣書房的門。
律凌俊挺的身姿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閉眼了。
心亂如麻。寢食難安。
「王爺……王爺不好了……」幽蘭不顧准予闖進書房。喘息的跪在地上。
律凌沒有睜眼。閉著眼睛，眉頭緊促。慵懶中帶著沙啞的聲音「出了什麼事？」
「王爺，王爺。王妃她……」幽蘭怯怯的不敢說。
律凌聽見王妃兩個字，噌的站起身「翩舞出什麼事了？」
「王妃她，切腹自盡了。」
幽蘭的話擲地有聲。話音剛落。已經找不到律凌的身影了。
律凌從沒這麼急過，健步如飛。
幾個給律凌行禮的女婢。被律凌推搡開。
連一個滾字都沒時間說。就消失在長廊間。
凌軒殿上，又是一片血紅。
此時的血腥足以染紅任何一個人的視線。
殘陽如血，淒楚的灑進佈滿血腥的大殿。平添淒涼。
太醫婢女見凌王駕到。紛紛行禮。
王太醫跪在地上「給王爺請……」安字還沒說出來。就被律凌一把從地上拖起來。
「還請個屁，王妃現在怎麼樣了。」律凌的如咆哮的獅子，憤怒無法遏制。眼睛遍佈血絲。猶如被大殿上的血腥熏陶。猩紅恐怕。
婢女太醫哪見過這陣勢啊，被嚇得，沒一個敢喘息的。
在律凌手裡的王太醫更是嚇的呆住，什麼都說不出來。
此時，沒人能平息這頭憤怒的獅子。他身邊圍繞著嗜血的殺意。只要稍不留神，神形據滅。
血腥的空氣中又平添七分寒氣，三分殺意。
此時的空氣靜默到冰點，連喘氣的聲音都微呼極微。
嗜血的獅子咆哮道「如果翩舞死了，我要你們全都陪葬。」
律凌惡狠狠把太醫摔到地上。
太醫被震得五臟輕顫。
沒有疼痛的時間。便從地上爬起來。五體投地的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放心吧，我死不了。我還不想死呢。」淒楚而倔強的聲音悠悠的迴盪在大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