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彼岸的花已經盛開,曼珠和沙華苦苦等待。
黑暗中,那被光明拋棄了的你,能否醒來……
翩舞,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中的鬼。
你明白嗎?
黑暗中有一抹笑,正陰沉的關注著凌軒殿的一舉一動。
殿上數名太醫跪了一地,冷傲的凌王坐在牙床之上。鳳眉緊皺,寒眸帶霜。冷冽的眸光中帶著擔憂的情緒。
已經沉睡了三天了,怎麼還是不見醒來。
太醫也都斷診,是因為驚嚇過度。
伺候翩舞的那兩個小丫鬟,一口咬定,她們只是給翩舞不小心看見了傷口,翩舞就吐血暈迷了。
在深宮大院之中,弱肉強食,她們的傷應該是被哪個管事的奴才欺凌的。
她們背上的傷口,慘絕人寰,就算是殘忍的一幕,也不該驚嚇於此吧。
翩舞,你究竟經歷了什麼呢……
律凌冷俊的臉上佈滿陰霾。
臨夜風冷,清晨的暖意已被黑夜吞噬。
大殿之上,靜謐的可以聽見游離的呼吸聲。
律凌獨坐在牙床之上,沒有點燃燭火,透暇著皎潔的月光。在黑暗中深深的注視著翩舞。
冰冷的寒意不可抑制的凝集於胸。
「啊……」一聲淒楚的啜泣,好似斷裂的絲線,輕飄飄的迴盪在沉默如海的黑暗中,在冥冥的暗夜裡聽著,如此淒清。
律凌猛然回神。
關切且柔情的看著床上略微顫抖的人兒。
「翩舞……」那呼喚極輕,恐要嚇到她一般。
翩舞的如彎月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睜開眼睛,卻已經目不視物,望進一片虛無。
那不帶任何光彩的眸子閃爍了幾下,一串透明又冰冷的水珠,溢出眼底。
「好黑……好可怕……」翩舞不帶任何生氣嘴唇,用盡全部力氣輕柔囈語。
律凌略帶安心的歎了口氣。彈指點燃大殿上的燭火。頓時四周通亮,金碧輝煌。
「黑暗……」周邊雖然佈滿了暖意,但是翩舞仍然冷得如冰。
她空洞的瞳子,直直的盯著床榻上的珠簾。
不帶哀傷、不帶倦怠、不帶痛苦、不帶光彩……
只有深深的黑暗。
沒有人知道,她看見了什麼。
沒有人知道,她在黑暗中做了什麼樣的夢……
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暗影下的噩夢。
那噩夢提醒了她,
她,很早以前就不是人了……
而是,醜陋骯髒的鬼。
鬼,就是屬於黑暗的,不應該在光芒中出現。
鬼,就應該躲在黑暗的角落,苟延殘喘的活著,等著被暗影吞噬。
既然是鬼,為何還要倔強的想要觸及那份遙不可及的光芒呢。
因為那是溫暖的嗎?
但是,那份溫暖,融化不了,已經被黑暗凍結的心……
那光芒會刺穿心臟,讓你支離破碎……
那溫暖只是假象,是黑暗來到前的,息事寧人。
暴風雨過後出現的不一定是彩虹,是殘缺的傷口。
風馳電掣和那驚天霹靂,把陰沉的天空撕裂,出現一道道慘烈的傷口。
雨過天晴後,天空留下一道道無法抹平的殘缺。
那是閃電對天空的傷害,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就算有流雲遮蓋,但那依然是一碰既碎的傷。
告訴我,怎樣把破碎的心臟,拼的完美無缺……
一切還是那麼黑暗。
眼睛裡逝去那份光彩,暗影讓一切變成了永夜。
冰冷的指尖,附上那空洞的眼睛,睫毛被淚水打濕。
堂大著眸子卻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
翩舞的冰冷的手指,拂過眼眸,確定那雙眼睛是睜著的……
為什麼……
明明睜著,卻一片漆黑呢?
為什麼……
明明活著,卻看不見曙光呢?
上帝拋棄了我……
難道連惡魔也不要我了嗎?
我那麼髒嗎?
把我推來推去……
天縱高,地縱寬,卻沒有一個容我的地方……
翩舞淒美而靜謐的笑著……
那笑容在律凌眼裡是那麼不可思議。
那個笑容……
那個笑容,他見過……
是在他自己的臉上親眼驗證的……
他10歲那年,親手弒父那天……
那個笑容,代替了他全部表情……
那是死亡的笑臉……
猙獰而嗜血……
那是絕望的笑臉……
殘忍而慘烈……
那是淒美的笑臉……
悲哀而惘然……
翩舞豎起指尖,狠狠扎進雙眼。
眼球泛起一道道血絲。
眼瞼也被指甲劃破,留下血淚。
「你這是幹什麼?翩舞……」律凌抓著翩舞染上玫瑰般繞紅的手,制止她弄瞎自己的雙眼。
翩舞沒有任何表情,不帶任何情緒,遊魂一般,淡淡的說「眼睛,已經只是擺設了——」
律凌冷眸畏寒。慍怒中帶著柔光。俯身舔舐掉她流下的血淚。那味道,苦澀中帶著濃而不化的哀傷。
翩舞,是什麼讓你這麼哀傷?
是什麼讓你這麼痛苦的呢?
他不帶溫度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翩舞冰冷的臉頰。那冰涼的觸感,如透明的靈魂,讓人疼惜又想佔有。「沒關係的,翩舞。我會治好你的眼睛。
很快,我就會帶著光明出現在你的眼前。相信我。」
律凌迷惑般在翩舞的耳畔邪魅的蠱惑著。
那充滿磁性的邪欲,只換來翩舞的無力躲閃。
翩舞在黑暗中掙扎,掙扎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
背著光影,翩舞蜷縮在碩大的床尾。
光明找不到她顫抖的身影。
她依偎在黑暗中,就算有光明出現在她眼前,她也看不到。
所以……
對她來說,再大的暗影又能怎樣——
律凌看著被光明遺棄在黑暗中的翩舞。
忍不住疼惜。
「翩舞,不要怕——」律凌慢慢棲身靠近,如靜謐的獵豹接近獵物「黑暗是暫時的,很快光明就會出現在你的眼前,所以,不要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