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嫿扭頭,「既然你知道了,我不可能再相信任何人,還與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只想要你告訴我,無殤寶典失敗究竟會怎樣?」
他道,「死無全屍。」
瑾嫿笑了,這一次是釋然的笑。
「我知道了。」
她身後的人凝眸看著她,久久不語。
寒風中,瑾嫿一直在瑟瑟發抖,卻不及那一句死無全屍,給她的恐懼大。
她多麼想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在此時此刻將她緊緊包圍起來。
但她知道,如果此刻真的有那麼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拒絕,甚至會破口爆一句粗口,然後把所有的委屈,通通都發洩在那個人身上。
這會兒身子裡翻江倒海,難受得要命,深深吸了一口氣,運功將亂竄的真氣壓住。
轉過頭,掀著眼皮朝他望去。
「你把那些我曾經收留的公子們都叫到大廳去罷。」
她累了。
不如乾脆自己找一個地方,一個人安靜的死去。
也總比正是生活得意的時候死掉強。
姬魅像是懂了她的意思,臉色有些慘白,「你不會有事的,我……」
還未說完,瑾嫿便打斷他道,「我只不過是順手救了你,這邪功也是我自己想要去練的,和你沒有半分的關係,你也不用為我做出什麼莫大的犧牲,讓我活著都不安心。」她閉眼道,「如果我的活,會讓人付出代價,那麼我寧願死的安心,長眠於九泉。」
他愣了愣。
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如此作踐自己。
「去啊……」她氣游若絲,幾乎對於她來說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他卻直拿那雙眼睛愁啾著瑾嫿,神情分外的……
「好,你不去是不是?」她提高了聲音。
那人還是未挪動腳步半分,只是怔怔地看著她,眉宇間似有千般哀愁。
瑾嫿氣極。
「你不去我去!」她說完便縱身一躍而起,拍拍灰,雄赴赴氣昂昂地走了,哪兒還能看出半分如方纔的傷感摸樣兒。
身後沒有任何聲音,只有枯草叢生,在寒風吹下的聲音。
她說的都是實話。
其實她從未做過什麼,不值得他們這樣為她……
大廳很安靜。
眾公子十分慵懶,看那未著打扮的樣子,都是顯得有些匆忙,懶得梳洗。
平日裡她記得最愛打扮的幾位公子,也是只披了一件外衣。
瑾嫿的白袍被門外的風一吹,就暴露了大半。
有一位她不記得了的公子調笑道,「主人這麼晚叫我們,莫不是想要我們侍寢?」
寂靜,周圍還是寂靜。
那公子也察覺到氣氛不對,乖乖地閉上嘴,不敢再多話了。
瑾嫿苦笑一下,坐在凳上,支起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低頭淺酌著茶水,不敢再多看公子們怪異的神色。
所謂萬事開頭難,可這要說的,還是得說……
不該說的也還得說。
不能等了,若是再等下去,怕她連自己命不久矣都要忘記了。
再像往常一個摸樣,突然猝死了,該有多麼可悲。
拼了。
深呼吸,坐穩了椅子,定了定神,她鼓起勇氣抬頭,望著眾公子們。
帶著笑意,很麼有骨氣的說了一句,「你們……都散了吧。」
「大晚上的,你把我們叫來就是耍我們的呀?」一個清秀的公子怒了。
她搓著手,垂了垂頭,不敢再看他們,又解釋了一番,「我的意思是……你們都走吧。」
似乎……
一道很冷的視線朝她瞅來。
莫淵冷冷道,「你這是說什麼話?把頭抬起來!」
她怔住。
頭垂的更低了些。
靜,很安靜,一直很安靜。
大廳內彷彿翻湧著波濤洶湧的浪,正在蓄勢待發。
驟然一個公子跳起來,努力保持風度問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很想說字面上的意思。
你們別逼我了行麼?
幾個人簌地站了起來,美目直掃過來,那眸光差不多要把她捅一個窟窿的架勢。
「話我都說了,你們可以不走,我走。」
「什麼?!」
眾公子都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姬魅更是滿臉淒涼。
弄得她無地自容。
一時間卻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她還能說什麼。
無言更勝有言,她只希望這些人能領會她的含義,別在她身邊呆著了。
看著熟悉的人慢慢死掉,卻無能為力,那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兒。
有位公子是在站不住了,朝著她走過來,想要質問,卻被姬魅攔住。
他說,「主人決定的事,你們應該知道。」
眾公子默默不語。
她強忍著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慢慢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背後的視線,她不敢去看。
或許是她真的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兒,否則又怎會如此自作自受呢?
風吹過,有些涼,還有些痛。
淚水打濕了臉,風在這時又席捲而來,只覺得臉上如刀割一般難受極了的樣子。
「跟我走,我封你為後。」
她抬頭,不解地看著眼前尊貴的男子。
他只是嘴角噙著笑,一字一頓道,「你是我的皇后。」
我,是他的皇后。
他朝她伸手,月輝一點點灑在身上,光映在他臉上,眉目有些熟悉,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一些什麼了。對著他的笑意,她緩緩將手放入他的掌心,淺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