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似乎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她卻聽不見了。
又陷入了一片深深的黑暗之中。
然而這次,她明白,她在愛情這上面,真的是輸的一點也不剩了。
她甚至希望,這個男子不是他。
那淡淡的花香,又騙的了誰呢?
最終失的,不過是她的心而已。
柴房裡,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孩,跑了進來,看著虛弱的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便將飯菜擺好。
她搖搖頭。
吃這些有什麼用呢?
他要她生她便生。
他要她死,即便她說不,又有什麼用呢?
真的是輸了,輸的一塌糊塗。
見她不吃,女孩道,「王爺並非真的想要娘娘的性命,只要娘娘去同王爺認個錯,王爺一定會原諒娘娘的。」
認錯!
怎麼可能!
並非她認為認錯有損自尊一類的。
只是她那可憐的性子,若非是刀架在了脖子上,她怕是怎麼也拉不下臉去道歉的罷。
畢竟那也並非是她的錯。
再說,若是他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她怎麼懇求都是沒用的不是?
想到這,她不由挑眉問道,「王爺他去哪兒了?」
那小女孩很乖巧的答道,「王爺去上朝了。」
這個詞,對瑾嫿來說異常的新鮮啊。
花容月在她心中的形象由小綿羊到披著羊皮的狼。
可她還從來沒見過花容月上朝時候的樣子呢,再說以前一起的時候,他不也是從未上過朝麼?
小女孩見她思索,有些不忍道,「王爺這次上朝,主要是與皇上商量王妃一事……」
王妃?
得罪人總是不好的,如今這種場景,她遭人暗算,甚至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不免有些惆悵。
小女孩見她又陷入了沉思,便不再打擾,逕直退了下去。
半柱香過去了,女孩這次手裡拿著一碗湯藥,不敢看她,顫巍巍的連碗都拿不住了。
「娘娘,這是王爺吩咐的……」小女孩不敢看她。
她站在那,看著那碗藥,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沒有接過,只是在女孩顫抖的眼神下,不再看那一碗藥。
他上朝回來,若是真的不肯放過這個孩子,會來找她的吧。
他仍是不信任她。
她有時候常常懷疑這個男子,是不是從未相信過自己呢。
呵,當初不想要那個孩子,是懷疑她與雲落然有染?
難怪他會在那夜,聽到雲落然之後是那麼的激動。
靜靜的等著,時光在慢慢的流逝。
她感受到了肚子裡的生命,有著對生活的渴望。
可……
孩子,娘親對不起你。
你爹爹不想要你,娘親就算保住了你,你生下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而如今娘親已經不是王妃了,怕是連最起碼的生活保障都給不了你。
不要怪我,我不要怪娘。
心中莫名的痛。
腹中胎兒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不再折騰,乖順的沒有了動勁。
淚如雨下。
一聲門,吱嘎的響聲。
她抬起頭,就那麼看著他,靜靜的眸中沒有任何表情。
果然,他來了。
只是一個人進來了。
「喝了這碗藥。」
他冰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冷到讓本就冰涼的心,如同在寒冰中冰封了一樣。
見她沒有動靜。
他又道,「為什麼不喝?」
為什麼要喝?
「虎毒不食子,如今到現在,花容月我錯認了你,我無話可說,可那是你的孩子,你!」瑾嫿從心底蔓延出怒氣。
薄唇輕啟,他眸中明明劃過苦澀,不理會她的怒意,「喝了它,我放你走。」一句話說完,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長髮緋衣,紫瞳淚痣,猶如昨日。
「好。」
她不喝,他也會讓他喝的。
孩子,你爹爹不要你了,娘親對不起你。
她顫抖的手,緩慢接過那一碗藥,一直在顫抖著,卻在觸碰到的那一刻。毫不猶豫決絕的將那碗藥一飲而盡。
不到一個月大的胎兒,失去也不會有太大的痛覺吧。
痛的應該只是心而已。
可為何還是會那麼的痛?
這個男子,曾與她說,曇花一現,蜉蝣朝生暮死。
呵,是說的這個孩子,便是如同那曇花一般,轉瞬即逝。如同那蜉蝣一般麼?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也不想去知道,只要麻木了,便什麼都好了吧。如果現在面前給她放一杯忘情水,她立馬會毫不猶豫的飲下,只可惜沒有,上天從來沒有給她一個選擇的幾乎,從來沒有。
有些濕濕的東西,順著大腿流下。
瑾嫿知道那是什麼,放任不管。
花容月紫瞳中終於有了波瀾,他伸手抱住她,蹲下身,握緊了她顫抖的手指。
一遍一遍地重複一句話。
「對不起。」
「對不起。」
他說著似乎是梗咽,柴房內沒有了別的動勁,有的僅僅是彼此之間的呼吸聲。
「為,什麼?」她拚命克制住那痛,抬眼望向他。
卻看到了他眼角的淚光,緊咬的雙唇。
後悔?
他在後悔麼?
腦海中想問出這個問題,卻只是厭惡地甩開了他的手。
「對不起,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有什麼冰涼的液體滑落,卻抓不住。
他語氣很輕,很輕,卻摻雜了濃烈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