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依舊瀰漫在有些霧氣的路上,由於睡意正起,前方越發顯得模糊,冰冷的車窗上已有了幾絲水痕,在眼前自顧自己地緩緩流淌,劃出動人的細小紋理。車外是還處於開發階段的城邊區,隨著老房的拆去和新房的還未建起,這裡已沒有多少人煙,呈現在眼前的只是漆黑一片。
張銳看了看前方,過了前面的橋,再有二十分鐘就到警察局了,等安頓好這幫人後,到時大家總算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覺了,其他的事明天再處理,只要手上有了把柄,就不怕敲不出點東西出來。
警察局在市區邊上,離火車站和汽車站都不遠,加上局前幾條四通八達的道路,出勤起來也算方便,在這裡少了一些人生的嘈雜,更容易靜下心來專心辦事。警局到縣中心也就四五十分鐘的路程,若堵起車來,情況就得兩說。不過縣中心附近也投放了一些警力,屬於分隊管理,只是開大會時才會與負責人見上幾面,警隊內有時也採用輪崗制,雖不那麼頻繁,但大家也基本認識,做起事來相呼應著,倒也相處融洽。
張銳正想著,只見前面的車突然騰空而起,隨著冒起的煙霧,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就緩緩落了下來,巨大的轟鳴聲還強烈地震動著耳膜。張銳見此,在軍隊多年鍛煉出來的警惕心理,馬上襲捲心頭,剛才的困頓瞬間消失。
等張銳剛定下神來,自己所在的車離前面那輛將要落地的車,已經很接近了。張銳看了一眼旁邊的司機,見他已傻了眼,這才意識到自己若不趕快出手,等兩車相撞時,先不論前面車上的人會怎樣,自己這車上的人在猛烈的撞擊下,肯定會非死即傷。
由於已經有些晚了,幹警們都急於回家休息,車子也就開得很快,前後間距也就十幾米的樣子。平時大家在這一帶。閉著眼睛都能把車開回警局,也就沒怎麼注意路面情況。
張銳見此,忙從副駕駛座上側身,伸手一把抓住方向盤,飛快地轉動,另一腳準確地向剎車踩去。車子迅速地向旁邊一側,在地上畫了個半弧形,就向橋的另一邊衝去。剛剛落下的車,在張銳車尾的觸碰下,向相反的方向移動了一下後,在之前慣性的帶動下,繼續向前衝去,橋邊的欄杆瞬間被車撞斷,車像離弦的箭一樣,俯衝進緩緩流動的河水裡。
張銳看著車不聽使喚地向一邊側移,無暇管剛那一輛車的狀況,繼續打動方向盤,將車向橋的中線處開去,車子在方向盤的快速轉動下,在地上畫著弧線,車後的地上已冒起火花,濃濃的煙氣像丟不掉的影子般,緊隨其後。「匡堂」一聲響起,鐵欄杆被車身截斷,車子由於失去了外力的束縛,向橋外平拋了出去,直衝河邊的斜坡而去。
張銳見此,知道若任憑車子這樣撞在岸邊,到時定時非死即傷,想到這裡,忙拿出手槍,向腳下的位子開了一槍,車子在外力的強烈撞擊下,車頭向下猛扎去。坐在身後的李司望見此,知道不跳車是不行了,伸手拉了下把手,沒把門打開,說時遲那時快,李司望迅速掏出手槍,「彭彭」兩聲打在門的按鈕處,然後橫起一腳將門踹開,就向車外跳去。
張銳見此,恍然有所覺悟,按了一下車前按鈕,一腳蹬開側門,手將旁邊幹警的衣服一拉,腳用力一蹬,向車外的水裡跳去。身後幾名幹警也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見此,忙從李司望剛才踹開的門撲去,一個個有序地像躍起的魚一般,逃離這生死一線的汽車。
突然又一聲「轟隆」聲響起,由於前面的車已出事,後面的車在急速減速的情況下,才能暫時躲過一劫,但車頭有一部分已被爆炸產生的力量所削去,像是一個無頭蒼蠅。車上的幹警見此,忙跳下車,將槍舉在眼前,警惕地向四周看去,尋找可疑人物。
張銳和李司望等剛落水,就見車背部落在斜坡上,車頭在樹枝的阻擋下,緩緩向水裡滑去。張銳在落水的瞬間,快速向那輛車游去,並對橋上的幹警大聲喊到:「趕快救人!」
橋上的人聽到命令,訓練有素地一部分人舉著槍保駕護航,一部分人從車裡拿出應急工具,向橋下跑去。
張銳游到那台車前,車體已經有些變形,幸虧警車堅實的外殼能夠承受來自外界的大部分壓力,不然車子早已碎成一堆。張銳用手拉了拉門,沒有反應,車體還在緩緩下滑,水一點一點向內滲入。一時無奈,張銳對橋上的人喊了一聲,一人趁勢丟下一串鑰匙,張銳接住後,就迅速地試了起來,不多時門就被打開了。張銳一下跳進去,伸手抓起東西就往外丟。
緊跟其後的李司望見狀,忙加入了張銳的戰營,剛才同時跳出的幾個人,忙將一些傷者拖到水淺的地方,一時呻吟聲此起彼落,鮮紅的血液將河水染紅一片。
另一輛車由於受到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力,車上人傷亡慘重,車體沉在水中嚴重變形。幾名幹警跳進水後,幾人用槍將前門車窗打碎,然後反手將車門打開,將幾名幹警從車內拖出,往岸上拉去;其他幾人在車後門打開後,潛入水中,將車廂內的人一一拉出。
瞬間現場哭喊聲一片,有些幹警直接對剛才溺水的同事進行人工急救,不多時就相繼響起痛苦的咳嗽聲。有的傷得比較嚴重,腿上的骨頭已穿出腿外,有的坐在後排,只是喝了些水,臉色煞白。
李司望見人都救得差不多了,忙對旁邊一人吼道:「還不打120救人,愣著幹什麼?」
那人見狀忙在身上掏了掏手機,沒有找到,這才想起之前手機都被收了起來,隨著車掉進了水裡,那人一愣,拔腿就像不遠處的村莊跑去。李司望看了一下眼前的場景,慘不忍睹。
等把人都拖上岸後,大家都顯得更加疲憊了,雖然深夜的河水還有些冰冷,但一個個或坐或躺地呆在那裡,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張銳看了一下不遠處的茂密樹林,知道是有人在暗中搗鬼,不然怎麼會時間把握得這麼準確。一種悲憤瞬間湧上心頭,痛苦的呼喊聲還不絕於耳,現在去搜肯定是人去樓空了。想到這裡,張銳不禁恨恨地咬咬牙,此仇不報非君子。
張銳讓人清點了一下,受傷或情況不明的主要是落水的人,其它幾輛車上的人基本沒什麼傷勢,只是受了些驚嚇。看著眼前的情況,真不容樂觀,可能又要搭上幾條人命。
不多時,數輛急救車拉著警報在橋上迅速停下,一群白衣人士抬著擔架將重傷者一一送上車,由於傷者太多,一些受傷不是很嚴重的,就直接用警車帶到了醫院。
張銳見此只能兵分幾路,幾輛車把沒怎麼受傷的送回警局處理,另幾輛拖著傷者向醫院開去,留下兩人等待救援的人把車撈起,拍照取證。
出了這樣的事,張銳和李司望作為主要領導,當然要前往醫院跟蹤大家的傷勢情況。本來夜間很少忙碌的醫院,處處響著「呼啦啦」的拖車聲,有些要血樣的喧鬧聲此起彼伏。
有些事情終究是要發生的,改革或改變常常會伴隨著痛苦與無奈,在不願放手的惡勢力面前,有人選擇了跪地屈從,有人選擇了迎難而上,我們無權去評判誰對誰錯,因為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心中的追求才作出了相應的取捨。自娛自樂,別人無權干涉,若是對他人造成了不良影響,那就得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