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完後,祖大壽和陳羽冠二人沉默了許久,祖大壽是感歎局勢的緊張,陳羽冠是在感歎著戰爭的殘酷。兩個人都在心裡默默的想著剛才所講的一切,終於陳羽冠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大聲道:「祖叔叔,我師傅他老人家讓我什麼時候下山啊?」
「哦,我到忘了,你看我這記性。祖大壽邊說邊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腦袋。拍完後,他接著道:」凌楓兄,讓你早日下山,帶上藏寶圖,去遼東,親手將圖交給袁督師。因為現在大明的江山就繫在了這幅藏寶圖上了,連皇上都記著找到這部圖呢。前幾年還派出不少的東廠的太監和錦衣衛四處尋找這張藏寶圖呢?「據說為首的一個好像叫什麼曹正淳的錦衣衛。
陳羽冠道:「曹正淳?」
祖大壽驚訝道:「嗯,曹正淳,怎麼?你認識此人?」
陳羽冠連忙道:「不……不認識?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而已?」他的臉微微的有點臉紅,因為他自己知道,他其實認識曹正淳。
祖大壽用懷疑的眼神瞟了瞟陳羽冠,憑他多年閱人的經驗,他一眼就看出剛剛陳羽冠在說謊,憑感覺他知道,陳羽冠是認識曹正淳,但他是一個闊達的人,別人不願說的事情,他從來不勉強別人,所以當下他只是對著陳羽冠:「哦!」一聲。就沒再說什麼了。
陳羽冠見剛才的話題引起了祖大壽的不愉快,他趕忙岔開話題道:「祖叔叔,那你和我一起去遼東嗎?」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自從十四年前上山後,就再也沒有離開廬山,對已塵世的事情他茫然無知,如果有祖大壽相伴,那一路上到要好得多,而且祖大壽心中還有很多關於袁督師的故事,路上也不寂寞了。所以他由此一問。
那知祖大壽道:「哦,我不和你一起去,我還要去一趟杭州!」
「去杭州……?」陳羽冠憑感覺知道杭州一定有事情發生,否則祖大壽不會那麼焦急的從邊遠的遼東戰場上敢回來。
祖大壽道:「對。去杭州!」他說得異樣的肯定。
陳羽冠關切的問道:「有很重要的事嗎?」
「有很重要的事,要是落在敵人的手中,那就麻煩大了!」祖大壽沉重的答道。此刻的臉色變得異樣的堅定。
陳羽冠「哦」了一聲。
祖大壽見天色已將近中午了,拍著陳羽冠肩膀道:「你即刻從這裡啟程,帶上圖和一些衣物」陳羽冠說著聽說要與他分手,很有點依依不捨。祖大壽道:「這麼大了,還是小孩子一樣。要學會獨立,這樣將來做一個像袁督師一樣的英雄,知道嗎?」陳羽冠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陳羽冠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他武功高強,不一會兒就不見了他的身影。
陳羽冠但覺天地茫茫,竟無自己安身之處,在廬山的絕頂的木屋前呆立了半日,這才舉步。走出十餘丈,忽又回身,想起祖大壽所交代的那張藏寶圖,這身拿起放在了懷裡,隨手拿起了幾錠白銀往懷裡一塞,這才唸唸不捨的緩步而行。荒山野嶺之間,一個孤身少年,瘦骨稜稜的黯然西去,真是淒淒惶惶,說不盡的寂寞。
行了半月,已到浙江衢州境內。這日,他來到縣內的一個小鎮之上,他見這小縣雖說不大,由於是南北通道,口外貨物集散地 ,人煙稠密,交易興旺。陳羽冠一手捏著軒赤劍,東張西望,到處是從所未見之物,來到一家大酒店之前,忽然腹中飢餓,他摸了摸懷裡的銀子,進店入座,要了一盤牛肉,一碟花生,一盤鹽豆腐,半斤燒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正吃著,突然一個門口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走了進來,想讓一些客人點點小曲。這時一個一個客人點了一曲《五更斷魂曲》,點畢,老人拉琴,女孩唱了起來:
一更,愁起
聽初更,鼓正敲,心兒懊惱。
想當初,開夜宴,何等奢豪。
進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
如今寂廖荒店裡,只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濃也,怎把愁腸掃?
二更,淒涼
二更時,展轉愁,夢兒難就。
想當初,睡牙床,錦繡衾稠。
如今蘆為帷,土為坑,寒風入牖。
壁穿寒月冷,簷淺夜蛩愁。
可憐滿枕淒涼也,重起繞房走。
三更,飄零
夜將中,鼓咚咚,更鑼三下。
夢才成,又驚覺,無限嗟呀。
想當初,勢頃朝,誰人不敬?
九卿稱晚輩,宰相為私衙。
如今勢去時衰也,零落如飄草。
四更,無望
城樓上,敲四鼓,星移斗轉。
思量起,當日裡,蟒玉朝天。
如今別龍樓,辭鳳閣,淒淒孤館。
雞聲茅店裡,月影草橋煙。
真個目斷長途也,一望一回遠。
五更,荒涼
鬧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氣。
正寒冬,風凜冽,霜拂征衣。
更何人,效慇勤,寒溫彼此。
隨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馬聲嘶。
似這般荒涼也,真個不如死!
五更已到,曲終,斷魂。
剛唱完,突然坐在小店的對面的一個客人大罵一聲道:「他媽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這裡唱《五更斷魂曲》!活得不耐煩了!」